枯叶落尽,幽冷的屋前一派颓败景象,寒鸦的叫声在清冷的庭院回荡着。庭院外远处的小道上,一个老叟领着一个幼童走过。幼童好奇地望向这凄凉但却守备森严的庭院,拽了拽老叟的衣袖,问道:“爷爷,那不是幽王府吗?幽王死后这里一直荒废着,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驻军?”
老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王府里囚禁的是前朝太子,先皇死后本因是他继承王位,但怎奈何他那叔叔权倾朝野,夺了他的皇位,反把他囚禁在此处。唉,可怜啊,可怜啊。”
在老叟重重地叹息声中,那时候只有十四岁的她在庭院后的枯树下捡拾着尚未枯萎的黄叶。她腮边还挂着红红的微笑,太入迷了,竟未发现身后的他已站了良久。
“喂,你又在做什么傻事?”他问道。面容冷峻,声音更冷得跌进了冰窟。
“太子殿下,您醒了。”她全然感受不到他音调里的冰冷,兴冲冲地奔到他面前,笑容如同晚春的桃花,“您看,漂亮吗?”她把手中的叶子捧到他面前,期盼着他赞美的微笑,但他却皱起了眉头。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是豆腐吗?”他重重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转身离去,只剩神情落寞的她在空旷的庭院里越显渺小。
那时候,他也只有十七岁,本是锦衣玉食享不尽,阿谀奉承听不完,却突然从天上跌到了地底下。先是父王离世,紧接着他从上都皇城的东宫被软禁在了这边陲小镇的破院子。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月前他还在颐指气使责罚下人,现在就连讨碗水喝也要看那几个守军的脸色。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说的讨水,他却突然想到她了。她来了之后,每日天不亮就打好水,然后烧开伺候他洗脸洗脚,这样的情景让他嗅到了些许往日的味道。但他却始终对她抱有戒心,她让他疑惑,他猜不透她的动机,尽管她一遍又一遍向他解释过无数遍,他却始终不相信如此荒唐的理由。
他第一次见到她,也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庭院的时候,那时候她追随在他的身后,妄图踏进他已踏进的荒凉。守门的军士拦住了她,调笑着盘问她。
“我是太子殿下宫里的丫鬟,是来服侍太子爷的。”她抬头望着显然不怀好意的军士,认真地说。也许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不怀好意,所以可以用如此天真的眼神来望向那些男人,但相信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对这个世界有更清醒的认识。她的声音惊动了他,他转身望向她。她一身红衫陈旧,肩上背着个破败的包袱,一头未成熟的青丝挽作一个发髻,面容稚女敕,眼神清澈。
“呦,来服侍太子爷的?”几个守军互相对视继而发出嘿嘿的笑声,“那要不要服侍你哥哥我呢?”一个守军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她吃了一惊,连忙向后躲。“唉,虽然哥哥我很想放你进去,但这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怎能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进。”调笑过后,那守军一点都不含糊,未打算放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