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央想要呼吸,但一口一口,吸进来的全是水,头上明明是白寥寥的阳光啊,为什么觉得一片黑暗呢?仿佛有宏大的漩涡在锲而不舍旋转,仿佛有人在耳边呢喃,一切奔逃都没有意义吗?生命注定沦陷在此呢?头好晕,要窒息了,身体在一点点变轻,像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哭……你哭……”彻还在愤愤的骂着,却突然发现臂膀下的阿央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挣扎。又是那种心慌的感觉,骤然袭遍彻的全身。彻恍惚地松开了手,阿央的身体顺着池壁缓缓滑落进了水池。“不,”彻惊呼一声,翻身入池抱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脸终于探出了水池,却双目紧闭,牙关紧锁,面色煞白。彻呆立在池中,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气息。
“陛下,她是不是死了?”那边的挽雨也被刚刚的景象吓得不轻。
“胡说!”彻几乎是月兑口而出。“她不会死的,她天生就是条狗,就是个做奴才的命,她这辈子都得伺候我,她凭什么现在死?”彻回头狠狠瞪了挽雨一眼。“御医,快宣御医。”彻抱着阿央从水池中出来,一边喊着一边向门外跑去。彻觉得慌,觉得失落落的,觉得害怕。双脚仿佛都不听使唤了,只是在跟随着意识前行。
8
——像是在荒原游荡,直到天荒。
“咳咳……”阿央终于吐出水来了,牙关渐渐松开,漆黑的瞳仁也恍惚地映入了彻的视线。
“陛下。”身旁的御医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别怪他害怕,刚刚彻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一把抓住了老得都能当他爷爷的御医的衣襟,恶狠狠地对他说假如身旁那个姑娘死了,就要他全家陪葬。
“你退下吧,到内务府去领赏。”彻眼睛里凝结的紧张终于开始缓和。御医谢了赏,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去了。
大殿里又恢复平静了,只剩下阿央断断续续地咳嗽和喘息。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始终一言不发。好久,彻心里突然一紧,因为他发现阿央那并不是喘息的声音,而是在低声啜泣。
“你这么爱哭吗?”彻声音低沉。
“厄、厄……”阿央停了下,稍微好点了,但眼泪依旧在流。
又是沉默,彻觉得肚子里有好多话要说,但是该说什么呢?
“我都看……看到了。”是阿央先打破了沉默。
“是吗?”彻皱起眉头,弯腰凑到了阿央面前,“说说,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