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老头子的怒喝吓了一跳,太子李显更是脖子一缩,身子一退,我觉得他倒像一只乌龟似的,恨不得把头缩进壳子里,极为好笑。
白胡子老头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仰起头环视众人一周,而后对着圣神皇帝大声说道:“天皇高宗在世之时,将太子托付给陛下,现在太子年齿已长,天意人心,早就归依太子。臣等不敢忘记太宗、天皇的厚恩,这才奉太子之命诛讨逆贼,恳请陛下传位给太子,上顺天心,下孚民望。”
圣神皇帝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脸皮颤抖着,伸手指着太子:“你……你……来人,将这逆子拉出去!”李显身子又一哆嗦,白胡子老头也喝道:“太子,不可出去!”李显愈发地萎缩不堪,脸皮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紫。
白胡子老头突然“唰”地拿过羽林郎的一把长剑,呼道:“恳请陛下传位给太子,上顺天心,下孚民望。”那几个武人、一众羽林郎悉数拔出长剑,高声呼道:“传位太子,上顺天心,下孚民望。”
我被这声势唬得一楞一楞的,傻愣愣地瞧着这个变故,太平公主虽说一脸怒气心怀不甘,但被两个羽林郎制住,用长剑抵着颈脖,毫无反抗之力,只有默默地流着泪,喃喃说着:“母亲……母亲……我对不住你……”
圣神皇帝刚才花了许久凝聚起来全身的气力,似乎在这一瞬间又再次消失殆尽,眼中的神气也立即黯淡下去,她混浊发黄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木然地转着头,像是扫视了众人一眼。此时房中鸦雀无声,只有太平公主低低的啜泣声。
圣神皇帝抬起手,干笑两声,提起一口气,叹息道:“罢了……罢了……这么几十年,也够了……你这不肖子孙,要什么,便拿去罢……好好待你的妹妹等人……”说罢便又直直躺倒在床,双目紧闭,不再言语。
众人欢呼起来,齐声欢呼:“恭喜太子即位!上顺天心,下孚民望!”我蓦地察觉白胡子老头的目光扫过我身上,又扫在太平公主身上,那眼神冰冷如霜,不由打了个寒战。只听他压低声音说着:“太子,斩草就要除根!”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莫名觉得心跳如鼓,脚也开始发软。
太子李显唯唯诺诺、含含糊糊地应着:“这……这……这是我的亲人……未免太过狠辣……稍后再议……稍后再议……”这时,我身旁的络腮胡子羽林郎忽然开口了:“请太子冕服加身!”他的声音还是方才那般古怪又极其呆板,听不出一丝高低起伏。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这人满脸络腮胡子,脸颊处还有一道浮凸的伤疤,像一条蜈蚣似的,煞是吓人。我从未见过这么个长相的人,却觉得好生眼熟,一时又说不出为何是这般感觉,便一直望着他。他却一直目视前方,并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牢牢用手钳住我的手臂,好像生怕我会去故意使坏坏了太子好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