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男人的声音淡定如初，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
“纪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们社长那个人有多看重这几条航线未来可能带来的收益，你知道吗？”光线昏暗异常的小酒吧里，一位妩媚妖娆的短发美女正坐在吧台边上，一边轻啜着手中的鸡尾酒，一边轻轻晃动着翘起来的高跟鞋，用鞋尖试探着轻碰坐在她旁边的男人。
光影戳戳中，没人能看得出男人脸上的表情。或有些明媚，更多的，却是模糊不清。
短发美女扬手又要了一杯鸡尾酒便转身离去。
坐在原位上的男人不过沉吟了半秒，大踏步向前的同时，一个用力轻揽，在一声女子的轻呼声后，消失在了长廊这边。
纷杂混乱的现场，酒吧里忽隐忽现的人们。
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他刚要向外走－－“梵君……”娇娇柔柔的女子轻呼，那个迅速从洗手间里跟出来的短发美女一把缠住了男人的手臂，“社长那边我一定会跟他说清楚的，Etoiles到底有多好，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纪梵冷眼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迈开脚步便往外走。
从小酒吧出来，还没来得及拐弯，就在下坡路的路口看见迎风而立的郝嘉怡。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大家就这么站着，直到他侧身向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纪梵！”郝嘉怡快步从身后跟上，“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他站在车前回身看她，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喜欢跟任何人说话。
纪梵静默不语，郝嘉怡却是红着眼睛。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小乔说了……”
“什么事情？”还没等她把话说晚，纪梵已经皱着眉头不悦。
“说我喜欢你，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纪梵你明明知道的，你才是最坏的那个人，你一直都是假装不知道而已！”郝嘉怡轻声怒吼出来。
纪梵的神色暗了又暗，似乎什么狂风，正隐隐暗藏在他貌似波澜不惊的面具里。
“嘉怡，我当你是小乔最好的朋友……”
“我是！但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你知道我们已经再回不去！”
“很早以前我就同你说过，若你能继续保持原状，不害她伤心，那我也不会让你伤心。”
郝嘉怡一听就笑了起来，“什么叫不会让我伤心？纪梵！你一直都在伤我的心，一直一直！”
沉默了半晌，他优雅迈步上前，近距离看着这个为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人。
“所以呢？”大手箍着下巴，迫她仰起头来，“这是你破坏游戏规则的原因？”
莫名的，郝嘉怡就是一骇，只为这男人状似温和的私语，与大手箍着她下巴却逐渐收紧的力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纪梵……纪梵……”轻声的祈语，郝嘉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再这样玩下去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一直让我保守秘密，我每天都活在这样挣扎的境地里，每天每天都是难受与伤心，我去见小乔不是想故意伤她的心，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不甘心。”纪梵打断郝嘉怡还没来得及说完整的话，轻声覆在她耳边，话似悄语，模样却危险得不行。
“我送聆风听月的公寓给你，就是希望你学会沉默，做一个‘好朋友’该做的事情。”
“那我的感受呢？我的感受呢？你明明知道我早就没有办法伪装，却还要我在小乔身边坚持着，这还不叫我伤心？！”
纪梵稍稍向后退开，拉开了一些与她的距离，“伤心是你自找的，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一旦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游戏就算GameOver。”
纪梵站在原地冷冷盯过郝嘉怡一眼，转身就去拉自己的车门。
“纪梵！纪梵！”郝嘉怡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抵住他的车门，慌忙揩过自己的脸颊，“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站在车前的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一把拉开车门就驱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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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酒吧出来，到步行街的写字楼，一路光影戳戳，渐薄的光亮与满街愈多的人群，都再再显示着夜晚已经过去，白天就快来临。
他将车开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面，却并没有急着将车顺着停车场的斜坡开下去。
街的对面，到处都是带着朝气与蓬勃奔向新一天的男人女人。
他单手抵着下巴，静静坐在那里，看人来人往，看云卷云舒的风景。
一条肉粉色的连身裙撞进他的视野，只是刚从地铁站里走出来，就忙着接电话的小女人。
“干嘛了你？我才到公司楼下你就给我打电话，你到底是想干嘛了你！”殷小乔扁着嘴，已经布了满脸的不高兴。
“早上我让你帮我拿的领带在哪里？我让你帮我熨的西装裤在哪里？殷小乔，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决心？”
拿着手机，顺着人群往写字楼所在的方向急走，某妮子气得简直快要抓狂，“什么工作态度？什么决心？纪……你真把我当成你佣人了？你混蛋！我哪里会做这些事情！”
纪凌寒免不得又是一阵冷笑，“你再次让我对女人刮目相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也是个女人！”
要不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的名字，她早急得跳脚，“我不管我不管！你的领带你自己找，给你拿来新的领带又不要，到底是谁让你自己扯下来乱扔的？我去上班，我才不要搭理你！”
“殷小乔！”纪凌寒虎吼。
殷小乔浑身一个激灵，刚刚挂断电话，肩头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小乔，早！”
猛然回身，笑道：“雨薇，你早！”
“我早上煮了两个鸡蛋当早餐，待会你帮我吃一个好不好？”
“啊？鸡蛋啊！我不太喜欢吃鸡蛋呢！每次吃煮鸡蛋我都会被噎着，卤鸡蛋还好一点，别的鸡蛋我真的吃不了。”
“不行不行，你得吃一个，吃一个才健康好不好？”
两个小女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马路对面的车子里，抵着头的男人，一言不发。
车窗突然被人从外面“咚咚咚”敲响。
纪梵莫名侧过脑袋，一眼看到秦桑榆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
“梵……”隔着车窗与他说话，纪梵沉默了一会，才将车窗放来下来。
“好些天没见，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秦桑榆却是苦笑。
“……你好吗？”
“就这样？”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足够聪明与大度的女人。”
她站在车前，右手抓着自己左手臂的肌肤，“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是，可你待在这里，看什么？”
“你以前从来不会过问我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知道，不管中间经过多少人，你永远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现在一切都没有变过，我们会结婚，这点你应该明白。”
“我是明白。”秦桑榆说着，目色都要暗下来几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过问过你的事情，包括非晚，你以前看她的眼神，我只是不说而已！”
他似乎并不想继续交谈，兀自关上车窗，转动方向盘打算离去。
秦桑榆快步冲到车前将他一拦，“纪梵你下车好不好？我想跟你谈一谈。”
他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半天，这才打开车窗对着她道：“上车，我们在车上谈。”
秦桑榆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待到坐进纪梵的车后，才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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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繁忙无措的工作，殷小乔做的是设计助理的工作，因为还没有拿到学校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所以还没有资格作为一名独立的广告设计师存在于公司。
从她到公司报道，消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左思成突然从迪拜回来，据说是跟随之前的某个广告拍摄尚，到全世界最贵的BurjAl－Arab酒店取景去了。
他回来的那天，全公司的同胞都羡慕得不行。左思成却连笑都不笑，“我是去工作，你以为去玩啊？”
大都同事知道这家伙不苟言笑，平常也不太敢去惹他。
他径自往自己办公室去的时候，正好一眼就望到小格子里的殷小乔。
殷小乔从来就怕他，对上他的眼睛便低了头，轻轻唤了一声“桀哥”。
他站在办公室冷冷望了她一眼，兀自一个转身，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
夏雨薇从旁边位置侧过头来，“你离开公司这小半年，桀哥可不得了了，不只为公司争取到了几个高质量的大客户，做出来的广告更是一个比一个精致，都可到国际上去拿奖了。”
“他就是脾气怪得很。”殷小乔拿着只原子笔抵着自己的下巴。
“那可不是。”夏雨薇忙不迭地点头，“可是吧！这但凡有点才气的人可不都傲气得很么。我就记得刚进公司那会，他偶尔还有说有笑的，大抵是工作压力真是大得不行，时间越久我越举得他脾气怪可怕的。整个公司，脾气最怪的大概就是他吧！”
“那哪是？”殷小乔做鬼脸，用下巴指了指纪凌寒办公室的方向，“那还有个更怪的，不但没才，还屁事多得很。”
夏雨薇侧过一望，低头就嘿嘿笑了起来。
“咚咚咚！”小格子的门板被人敲响了开。
殷小乔赫然抬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竟是设计部的小组长方彤。
“殷小乔，你下午有空么，我们小组晚上要参加一位客户的饭局，本来答应了同去的刘希薇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们需要女孩子凑数，你也一起吧！”
“可是我晚上……”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该知道，我们做设计的不光是把设计做好就完了，还要跟客户吃饭，跟客户沟通，把关系打好了，这样你才能建立自己稳定的客源。”
“需要喝酒吗？”殷小乔本质上就是只纸老虎，平时趁趁能还得行，真到要喝酒的时候，她顶多就是咋呼得最凶但最容易醉的人。
“喝是要喝，中国人的饭局，哪能没有酒啊！只是你要实在不想喝，那不喝不就完了，谁也不能吃了你不是？”方彤好心笑笑，双眸却是冷的，似乎殷小乔这边厢要是不答应了去了，她立马就翻脸无情。
“……那、那好吧！我跟家里说一声，晚上我去吧！”
方彤轻勾唇笑笑，转身就从这里离开了。
夏雨薇凑过头来，“不是听说你搬出去了么，你还需要跟谁说啊？”
“……就一朋友。你那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搬到我朋友那去住，她那坐地铁过来要方便得多。”
夏雨薇还想再说些什么，部门主管过来，刚好就叫了他们这一个部门的人过去开会。
殷小乔想了想，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就给纪凌寒打。
不通，忙。
望了望手中的电话，想想她回不回去，其实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重要就是了。反正这家伙这段时间不仅不到公司来，还成天地把她当丫头使唤。她晚回去几分钟，就晚几分钟被他收拾玩耍。
还是不要打了，他忙什么她都不知道，那她的事情，就自己做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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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哥，杜哥您看，我都干了，是不是到你干了啊？哈哈哈！”
“好！好！美女敬酒，光是冲着你的这份爽快劲，我怎么的也得全干不是吗？”
“哎哟！杜哥您就是爱开玩笑呀！论到爽快，我们几个小娘子哪及您的千分之一啊！”
“方彤，你这就太谦虚了不是么？‘广为’的女中豪杰呀！千杯不醉啊！今儿个我可得见识见识了！”
“耶￣，杜哥，您欺负我我可不干了￣。您说在座这么多年轻的小妹妹，您干嘛就只逮着我不放啊！您得雨露均沾才公平呀！”
“哟哟哟，瞧我们方彤，还不乐意杜哥宠你了不是？”
“杜哥您要真宠我，那明年一整年的广告推广方案都给我们公司做行吗？”
“私人时间不谈工作！私人时间不谈工作！一谈工作就伤感情不是？”
“嗯￣杜哥您看看，我的心都被您伤得滴血了，来模模看，感觉到没有，您要是不把明年一整年的广告给我们公司，我可是会哭的啊！”
“哈哈哈……”
某中餐厅的豪华大包间内，殷小乔一脸黑线地坐在大圆桌的一角，望着面前群魔乱舞的画面。
男的各个猥琐，不猥琐的就道貌岸然，女的吃饭之前还像个人，一喝点酒，全部都爆发出狂情，这个搂来那个抱去，被人开几个黄色笑话还笑个不停。
公司里设计部的男主管解哥，领着她们一群小姑娘在包间里坐下，一个老总身边安排那么个人，能灌酒的就灌，灌不了的就胡天胡地瞎侃。
“解哥。”
“什么事？”
“我、我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解哥看了看殷小乔纠结得不行的苦瓜脸，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小殷啊！这样的场合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你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眼光得放远一点，以后得自己学着接客户。”
殷小乔一听他说什么“接客户”就黑了脸，刚才一个晃神，她差点没把这三个字听成“接客”。
那解哥见她一副不受教的样子，又赶忙凑过头来道：“小殷啊！今天若不是你主动要求，我也不会贸贸然多加你一个人，把你带出来见见世面，给你这么大一个学习的机会。”
殷小乔一听就惊了一下，“我没有主动要求……”
“怎么没有！”解哥板了脸，一副不高兴到极点的样子，“不是你跟方彤说，想出来学习学习吗？本来今天的人数都是提前定好的，我是想着给新人一个锻炼的机会，所以才让你跟出来的。现在不管是个什么情况，你人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就好好看着学着，人不能总不长大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解哥……”殷小乔一急，还没来得及解释，已经看见对面一位主任模样的男人起身，端着杯白酒过来，要向解哥敬酒。
解哥呵呵笑着躲开殷小乔的纠缠。她慌忙抬起头去望一侧的方彤，方彤恰也是看着她的。
她张嘴想要问一句为什么，方彤却是偏过头去轻笑，“杜哥，杜哥您在看什么啊？是不是觉得我们公司新来的小乔特别美啊！”
殷小乔一骇，再侧过头去看她身旁脑满肠肥的死胖子。那死胖子果然连连点着她冲她笑道：“嗯！嗯！确实不错。原来是你们公司的新人啊！难怪我瞅着这么眼生。方彤啊！你们公司还就是会招人，这男的，包括小解在内，一个比一个英俊，尤其是你们那纪总，我一个男人看到都觉漂亮得不行。再看这女的，在座这么多美女，就连刚进来的新人都是个美人。你说你，你们公司到底是想干嘛啊？开选美大赛啊！”
在座众人一阵哄笑，“就是就是！”
方彤立马朝殷小乔使了个颜色，“小乔，咱杜哥夸你呢！这么大厚爱，你不得起身给人敬杯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