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冬。
“谁又骑着那鹿车飞过
忘掉投下那礼物给我
凝视那灯饰只有今晚最光最亮
却照亮我的寂寞
谁又能善心亲一亲我
由唇上来验证我幸福过
头上那飘雪想要栖息我肩膊上
到最后也别去么
……
明日灯饰必须拆下
换到欢呼声不过一刹
谁又能善心亲一亲我
由唇上来验证我幸福过
头上那飘雪想要栖息我肩膊上
到最后也别去么
……”
(陈奕迅,LonelyChristmas)
夏若安准备收拾行李,发现除了几件御寒的衣物和几本书也就没什么。她像突然想了什么,把抽屉里所有的日记本都翻了出来,终于找到了一张贺卡。这是秦宇天送她的第一张圣诞贺卡,她记得当年这种立体贺卡比普通的要贵好多,打开之后会有一个立体的圣诞树或者是圣诞礼盒。她记得那天天很冷,秦宇天一直送她到楼下,临上楼的时候,他突然掏出一张贺卡递给她,说:“圣诞快乐。”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事情是秦宇天打死也做不出来的,所以她觉得那些送来送去的贺卡都是多余的。“给我的?”她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贺卡放在枕头下面,早上起来又把它夹在书里,她连睡觉都能闻到贺卡上淡淡的香气。
秦宇天的字很漂亮,他在贺卡上写了“祝夏若安快乐”。是的,快乐,多简单的两个字,当年她真的很快乐,上学、放学、秦宇天、陈小威、足球和柠檬茶,她的生活简单的让她快乐。每天早上她会给阳台上的绿萝浇水,骑车转出巷口她就能看到秦宇天,每天她都可以喝到柠檬茶,夏天喝冰的,冬天喝暖的,上课的时候她可以偷偷回头看一眼秦宇天,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睡觉,放学后她又可以拥有整个体育场。她成绩不算最好,但也不差,考个重点大学没有问题,她曾经幻想,要是一辈子都是这样该有多好!幻想却只能是幻想……
而且快乐活的也时不时地会有点小插曲,比如苏丽珍。当苏丽珍得意洋洋地拿着柠檬茶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就不快乐了!苏丽珍到处跟别的女生说,是因为夏若安踩气球的时候欺负她了,秦宇天才把球故意踢到夏若安脸上的,秦宇天为了替她表示歉意才请夏若安喝柠檬茶的,秦宇天是为了拿个冠军给她看才会得罪了郑波的,秦宇天是……只要是从苏丽珍嘴里听到秦宇天三个字她就很不快乐!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苏丽珍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会问秦宇天说:“秦宇天,苏丽珍说的是不是真的?”大部分时候秦宇天都会随口答道:“不知道啊,她说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偶尔他也会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说:“是真的!”这时总会惹来夏若安的一阵拳打脚踢。
自从高二下学期文理分班之后,苏丽珍就去了文科班,接触的机会少了很多。她似乎也对秦宇天没了兴趣,夏若安经常看到她坐着郑波的车离开学校。说来也奇怪,苏丽珍曾经怒气冲冲地跑到郑波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找人把秦宇天打一顿,而现在却又和他玩在一起,只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这时候,夏若安总喜欢嘲笑秦宇天,说:“赶紧追啊!”
高二那一年,他们又拿了校际足球赛的冠军,成为史上第二个两连冠。不少高一年级的新生都疯狂地崇拜秦宇天,每天他的抽屉里都会收到“粉丝”的情书或者是五彩缤纷的巧克力啊糖果什么的,甚至有女生直接找夏若安帮她们转交情书。起先,夏若安是挺不情愿的,甚至想告诉她们别费劲了,秦宇天不会喜欢你们的。后来她发现秦宇天从来不看那些情意绵绵的情书,也从来不拆礼物,她也就释然了。有一段时间,夏若安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山坡上,一边吃巧克力一边拆情书,她还特别大声地念给秦宇天听,更多时候都是她自己一边念一边笑,秦宇天偶尔会回头看一眼她。
“秦宇天,要不我也给你写一封情书吧?”她问,“我觉得我作文写得挺好的……”然后她好像就睡着了,情书也一直没写出来。
夏若安不知道,秦宇天曾在她耳边说:“怎么可以把情书当做是作文呢……”
暑假过完的时候,苏丽珍又回到了理科班,理由是不适应文科班的课程。苏丽珍赶走了那些痴心沉迷于秦宇天的小女生,又以秦宇天女朋友的身份自居,经过两年的斗争,夏若安早已掌握了克敌制胜的法宝,那就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坚信秦宇天是喜欢她而不是苏丽珍。
高三让每个人都紧张起来,连陈小威都像模像样地看起书来,除了每周一次的训练和比赛,他们也减少了踢球的时间。坐在山坡上,夏若安和秦宇天更多的时间是在看书或是讨论习题,他们约好要一起考上重点大学。秦宇天很聪明,高三第一次月考从全年级400多名一下子升到100名,老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第二次月考他又升到了50多名,老师才打消了疑虑。
苏丽珍大概是觉得无聊了,秦宇天整天和陈小威、夏若安一起学习,根本不搭理她,于是,她不知怎么的又和郑波混到一起。夏若安除了学习,还悄悄地做了一件自认为很浪漫的事情,她买了很多花花绿绿的纸条,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折星星。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圣诞节了,她要在秦宇天送她贺卡的时候也回赠他一份礼物,她看班上有女生在折星星,她也想学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就假装不经意地站在旁边悄悄地看,虽然看了很久,可是她折出来的还是很不像样,简直就是一个揉皱了的纸团。不过经过多次实践,现在她也算折得有模有样,还让她突然发现自己挺心灵手巧的,并不像陈小威说的有点像“母夜叉”。她买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玻璃瓶用来装星星,她想好了,一定要凑齐521颗星星,她听班上的女生说过数字也可以表达喜欢,521就表示我爱你,其实她更喜欢一生一世,但是1314颗星星对她来说挑战实在太大了,就只好作罢了。
秦宇天收到满满一瓶星星的时候对她笑得像六月的阳光一样温暖,然后把她轻轻抱在怀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宇天的胸膛变得那么宽阔、那么温暖,她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他的心跳声,那么清晰。她靠在他胸前,这个世界安静得像要把她融化,融化在雪地中,融化在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