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若冰 第四章   未解陌言爱

作者 : 琉璃玥

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陌言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母亲沈雅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陌言先是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妈”,然后不由得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

想起昨晚听到的话,陌言险些再次晕倒,显然十分痛苦。

想来也是,一个他追了好几年的女孩不但对他没有回应,反而早已和别人成了情侣,而这个“别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最最敬爱崇拜的大哥!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难怪若冰对他一直没有回应,甚至连拒绝都是十分委婉,原来是担心自己的病情;难怪如此优秀的若冰和大哥身边一直没有男女朋友,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在秘密交往了;难怪大哥总是出现在有若冰在的各种场合……平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串连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枫陌言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若冰与枫墨琉早已秘密交往多年,只是因担心自己的病情而没有公开!

想到这里,原本痛苦的脸变得纠结,各种情绪交错出现,沈雅风在一旁看得也是心疼不已,恨不得代而受之。

过了一会儿,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正在进行高强度的脑力运动和激烈的思想斗争的陌言。

一声“请进”后,一个美丽的陌生女子推门而入。

陌言、漠询皆是疑惑,但闻得沈雅风一扫方才的心痛神色,反而一笑,二人又有些明白了,这位美女应该是来找老妈的吧。

那女子手捧一束白色百合,对着房中众人温婉地笑了笑然后对着沈雅风开口:“阿姨,您回国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呢?弄得我都找不着您呢,您的东西还在我那儿呢。后来问了您的秘书,才知道您回国了。我又到您家去找您,谁知才把东西放下就从大公子和白小姐那里得知二公子住院了,这才赶过来探望一下,也认识认识闻名已久的枫二公子。希望您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啊。”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还真是累人呢,而且还要笑着说出一大堆客套的话来,真是难受!

沈雅风笑着向儿子们介绍这位美丽的手捧鲜花的女子:“这位是佟依曼佟小姐,是我在米兰的一个朋友,别看她年纪轻轻的,我每次去米兰她都帮了我不少忙呢。”

“阿姨,你别这么说,您也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呢。”两个人就这样调侃来调侃去的,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两人。

陌言忍不住轻咳两声,才唤回了寒暄中的二人,沈雅风转过头来望着陌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瞧我,连主人公都给忘了呢,”说完又转向佟依曼:“依曼啊,我回来得匆匆忙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你就再帮我一个忙吧。”

佟依曼装作很不解的样子,一脸无知地问道:“什么忙?只要是阿姨要我帮的忙,依曼一定竭尽所能。”

沈雅风别有深意地笑道:“你就帮我陪陪陌言吧,跟他聊聊天,说说话,在他身边开导开导他,别让他再受什么刺激了。”晕~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这工作一开始不是交给若冰了吗?

陌言自然懂他妈话里的意思,随即不满地回道:“妈,你就别麻烦人家了,我身边还有很多人照顾呢,还有漠询啊,还有大哥和若冰他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底气也越来越不足,目光渐渐黯淡。

沈雅风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傻孩子,妈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他们不是还要上班嘛。”

陌言立即回道:“那人家佟小姐不也要上班嘛,总麻烦人家,哪里好意思呢。”

没想到这次连沈雅风都还未出声就有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陌言多虑了,我还是在读学生,并不需要上班,我这次回来正值假期,是回来办转学手续的,并不存在你所担心的问题,再说了,依曼很乐意成为陌言的朋友,照顾朋友是依曼应该做的,怎么会麻烦呢。”

沈雅风含笑地与佟依曼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得意地笑,不过那笑转瞬即逝,二人之间的默契也隐藏起来。

陌言刚想再反驳什么,一旁沉默不语的枫漠询便一脸坏笑地开口:“二哥,你就接受了妈妈和佟小姐的美意吧。”

陌言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转为狠狠地瞪了漠询一眼,就像是在说:你这臭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等我好了一定狠狠地收拾你!

漠询似乎感觉到了那股杀气,连忙撇过脸去,也顺便掩饰住了那一丝玩味及疑惑的笑。

再次转过脸来,对上沈雅风富含深意的眼神,他立刻会意,随即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啊!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我想起公司里还有事要我处理呢,我就先失陪了,哥,我晚上再来看你哦。”说完还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陌言和佟依曼,看得陌言几乎当场暴跳,但一想起有人在旁边,又不得不维持自己的“绅士”形象,于是很“善良”地没有痛扁某人。

漠询前脚刚踏出病房们,后脚沈雅风也以有事处理为由跟着离开了,于是偌大的VIP病房内只有佟依曼和枫陌言两人。

先是一阵沉默,大约5分钟过去了,佟依曼终于打破了沉默:“陌言,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陌言心中暗骂:你叫都叫了这么多次,还问我介不介意?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表面上还得和善地说:“当然不介意。”

于是这个话题没两句就草草地结束了。

好,佟依曼不放弃,开始找另一个话题:“你妈妈,我是说沈阿姨,她很好人呢,在国外时,她和我很合得来呢。”

鬼不知道你说的“你妈妈”是“沈阿姨”啊,真是废话。陌言又在心里暗暗骂道。

即使这个女孩看起来纯洁无害,看起来温婉柔顺,看起来知书达理,但在陌言看来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佟依曼百般讨好陌言,陌言也只是觉得厌恶,他似乎在心底里排斥着这个人。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若冰吗?所以再娇艳的鲜花都会觉得了无颜色?但一想到若冰和大哥……唉,他能做什么呢?

“陌言,陌言?”

“嗯?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请问你说到哪儿了?”觉察到自己的出神,陌言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了。

而佟依曼虽然心里很是懊恼,她的骄傲不允许别人对她有任何不尊重,但她此刻还是要装作很大方、温柔,于是她耐心地解释道:“我刚刚说到,沈阿姨她很好人呢。”

嗯,不错。这次简短了不少,若是以后也这么说话就好了。陌言又在心中细细地评价。

但这次他总算没忘记回答:“嗯,是呢,妈妈她为人热情大方,所以很交得到朋友,到处都是她的朋友呢。”

这次佟依曼心里简直要气炸了,稍微敏感点的人都能觉察到陌言的不友好,因为他的言下之意是:我妈妈朋的友到处都是,你不过是她诸多朋友中的一个,不要妄想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佩服佟依曼的定力,她即使心中十分敏感,陌言刚才那一语已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她表面上仍波澜不惊,似乎没听懂,又或是充耳不闻,一副纯洁天真的样子,也不知是真的没听懂还是不和陌言一般见识,也有可能就是这种淡看风云的性格。还别说,这一点,倒真是和白若冰有点像呢。

这头陌言正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子,眼底满是疑惑与防备;那头佟依曼已岔开话题,打破僵局:“陌言,我去过你家了,布置得很精致呢,一定是很花心思吧。”

“嗯,这套房子原先并不是这样的,后来由若冰设计,重新装修,才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子。”陌言懒懒地答道。

“若冰?是住在你家的那位白小姐吗?”佟依曼忍不住问道。

“嗯,就是她。”还是漫不经心。

“想不到白小姐这么有才啊……等等,白若冰?难道她就是那个国际知名的设计师白若冰?”佟依曼的眼底渐渐浮现出惊讶。

“嗯。”陌言仍是不置可否,似乎这件事与他无关,似乎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并非这样一个名人。

“可是…我听说白小姐是设计服装、珠宝和发型的呀,她怎么还会室内设计?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啊。”即使心底的怒火和妒火已熊熊燃烧,但表面上她还能维持真心赞叹的模样,真是了不起啊。

“是啊,”说起若冰,陌言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似乎忘记了这个他深爱的若冰并不爱他。“若冰她从小就不消停,整天都有活动,上各种各样的课程,总是想找她玩都要提前预约时间。不过自从她搬来我们家以后,就方便多了。”他开始陷入了甜蜜的往事中,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毕竟那时候的若冰即使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保持这么大的距离,他们感情好得就像一对亲兄妹,欢声笑语总是不断。

“为什么白小姐会住在你家?难道她自己没地方住吗?”话一出口,佟依曼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说不就明摆着嘲笑人家吗?再说了,她是那么有名的设计师,听说家里也是很富裕的,怎么可能没地方住?真是失策,失策呀!

没想到这次陌言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很耐心地解释:“从小她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就她一个人和一大堆佣人,刚开始她父母出国的时候她还小,所以就把她托付给了我们家,让我妈帮忙照顾。长大后她就一个人搬回去了,不过我们家的人都很喜欢她,所以经常一起聚餐,我妈也常常留她在家住。”

“原来如此。”佟依曼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继续问道:“那你们两家的关系岂不是很好?”

“当然,我们五大家族原本就是世交,而我们两大家族从父辈开始关系就更是密切,因此同辈的人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陌言摇身一变“耐心好老师”,慢慢地给佟依曼讲解。

而佟依曼则是“不耻下问好学生”,问题源源不绝:“那…你也是把白小姐当成妹妹吗?”这次佟依曼简直想直接跳楼,她和陌言还不熟,应该慢慢培养感情才是……哦,不,不是“感情”,而是“相熟度”,如今这样一问,弄得好像很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似的,显得自己很八卦的样子。

但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问题,也可能时因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所以陌言依旧对答如流:“我?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因为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排斥她,等到后来不再排斥她的时候,我就爱上她了……那时候的我……真的很不懂事呢,不过如果早知今日,还不如让我一直排斥着她,这样,也许就不会痛了吧……”眼里的情绪千变万化……有失落、有嫉妒、有愤恨、有无奈、有幽怨……

当佟依曼以为他会向她诉苦的时候,陌言眼眸一转,露出淡然一笑,笑得那么哀怨:“也许……以后……就真的只能把她当作妹妹了吧?”这个男人,在用笑容,掩饰他最深的痛与心底的落寞。

“……”佟依曼想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的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该以怎样的立场来自处?

她看出眼前男人深深的痛楚,她的心里也泛起了波澜,随后转为怒火。白若冰!你害人不浅!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白若冰?!为什么你要爱上她……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容不下别人……容不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佟依曼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痛苦,她觉察到了什么,她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也无从阻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顺应自己的心意了……于是,她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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