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是苏屹峰。脑袋被冰冷的海水一击,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脑袋秀逗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去的小艇,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但看到海面上那一圈似有似无的涟漪,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游去。
他的水性极好,几下就划到了海岸附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潜入了海底。海底没有光亮,他凭着判断小心翼翼地模索着,可是除了贝壳和海藻一无所获。气息耗尽,他只好返回海面。吸了一口气,再次下沉。可还是没有……
记不清是第几次潜水了,苏屹峰只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被耗尽,他也想到了放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更加细心地搜索着。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团丝丝缕缕的东西……是头发!那个女孩儿的头发!在向下,是她冰冷的身体……他在水中猛地一躬身,一把捞起了严纤羽。
他用脚踩着水,托着她浮出了水面,又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抱在怀中,踏着海浪,一步一步向岸上走去。
当他确认自己的双脚已经踏上了坚实的大地的时候,一直靠意志支撑的身体一下子绷不住了,他腿一软,整个人连同怀中的女人,一起跌向了沙滩。
他在做下抛运动的时候,调整了一下角度,结果是:他坚实的肩膀率先着地。他就势一滚,女孩子的头重重的磕在他的胸膛上,但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只是悄无声息地伏在他身上。
苏屹峰心头一紧,一骨碌从沙滩上爬了起来。
月光下,那个女孩静静地躺在沙滩上。白色的纱裙被海水浸透,湿哒哒地塌在她身上,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她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如今已经失去了颜色,小巧的鼻子鼻梁依然坚挺,但鼻翼却不再扇动。
苏屹峰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扒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落水的时间太长了……
他没有时间多想,急忙在她颈下一托,抬起她的头,又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掰开她的小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气体送入了她的口中,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在女孩的胸口用力地按压,一下、两下、三下……
过了许久,女孩仍然无声无息,苏屹峰几乎要绝望了。忽然,一口水喷到了他的脸上,那是女孩咳出的海水。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儿,又俯身向女孩口中送入几口空气。女孩儿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卸掉了,无力地倒在了沙滩上。
倒下的那一瞬间,苏屹峰吻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对她有愧疚之心?还是被她对爱情的坚定执着所感染,他自己也说不清。
正午的阳光照在严纤羽的身上,照得她全身暖洋洋的。她用力的揉揉眼睛,想翻一个身,却感到全身连骨头带肉都好像碎了一般地疼。之前的记忆随着这疼痛渐渐清晰起来。
哦,昨天晚上的情景真像一场噩梦……
她想起自己满身伤痕的落入海中,还有……还有……唐放!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她的心被揉捏的痛不欲生。她要去救他!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想到这里,严纤羽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回到了租住的小屋里,而此时自己的身上竟然不着寸缕。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正挂在窗外的晾衣绳上。更令人诧异的是,她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过了。虽然绷带用的是她的棉布衬衫,材料不怎么样,但手法极其专业。
这到底是谁做的呢?她一边想一边拉起床单,将自己包裹起来。随着被单的抖落,她听到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那是一条做工精美的金项链。她弯腰拾起来,发现项链上有一个黄金挂坠,那是一个美丽的欧洲少妇的侧影。这应该是救她的人遗落的吧?她心头一暖,对希腊这个国度的感情变得爱恨交织起来。
不过她没有时间多想,更没有时间寻找救命恩人。她小心翼翼地把金项链收藏好,又迅速换上一身新衣服,整理了简单的行李,租了一艘小船,向着唐放离去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