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笙相处的久了,反而渐渐地看出他与贺兰赤心的不同之处来。
首先,他右眉之尾处有颗不太明显的赫色的痣。按照相面师的说法,眉尾有痣乃一世伤心人,犹以姻缘感情之上要遭遇重大的伤害。但比起贺兰赤心,他更加的湿润如玉,莹洁于内,心内暗道,哪个女子若被他爱上,定是非常的幸福,却又谁忍心伤害于他呢?
贺兰赤心虽也有温谦君子之度,但毕竟做天子久了,一身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傲然之气,身上霸气与贵气与日俱增,谦华之态便被压得淡了。
还有,夏笙喜欢画梅,犹要在梅之上,画几只在冬日仍能生机勃勃的鸟儿。
而贺兰赤心喜欢画竹,竹有节,君子若竹则志气内蕴,不被凡俗左右。
当然,他们画得都不错。
那日随夏笙去塘边观鱼,要以鱼儿入画。
见塘中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忽地聚在一起,又因为什么原因倏地散开,与塘中荷花相映成趣,确是入画的好景。无意间扭过头,见到夏笙似也望着那鱼儿痴了,更那寂寥的背影与目中所见的塘景也寂寥起来。
“临风而立翩君子,遗世风韵塘荷落!”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出来了这么一句。
不忍打挠他,只低头继续专注地画画。
当我将整幅画做完的时候,发觉他依旧痴立塘前。不知这塘景是否引起了令他有所感的深刻回忆?我拿着画走到他的旁边,看到他的额上有细细的汗珠,本来就是炎热的天气,他又以黑纱缚面,不免又多受些热。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只是一张与贺兰赤心相似的脸而已,我却在明知道宣王不会拒绝我要求的情况下,要求他不能以容颜示我,不但傻,这简直就是在欺负他。
愧疚之心一起,便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纱。
他如梦初醒,蓦地将眸子转向我,“你——”
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张脸不是贺兰赤心的脸,但是在看到的刹那,还是有些恍惚,心脏好像突然间拧结,几乎要使我窒息。宣王连忙将面纱重新缚回自己的脸上,“寂月观主,你,怎么样?”
我眨眨眼,苦笑道:“我没事。夏先生,对不起,我——”
“别说这些了,我明白。”
他见我脚步有些虚浮,便扶着我去树下休息,就在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惊呼,“溯妃娘娘!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