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的对那晚的事缄口不提,只有明显的关心。
采萍答道:“好了一些。”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心情不好?”
采萍在李隆基身前跪下:“请陛下准许我出宫祭奠父亲!”
他略显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你的父亲去世了?”
采萍含泪点点头。
李隆基缓慢地呼了一口气,似在调整情绪,而后,他淡淡说:“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就待在宫里吧,至于祭奠的事,我会安排人去做的。”
“尽孝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人代劳?父亲病重,作为女儿我没有侍奉在身边已是大不孝了,现在,如果不去送他一程,我岂不是枉为人女?”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爱妃还是节哀顺变吧。”
“陛下,那是我最后一个亲人!”采萍强调道,依然很固执。“太宗皇帝提倡孝行天下,侍奉祖先,要时时将孝道挂在心中,为何我请求出宫为父亲扶灵,陛下都不同意呢?”
“诚如太宗所言,孝与不孝在于心,何必计较形式?莆田远在千里之外,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不宜舟车劳顿,并且私自出宫探亲于礼不合。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在世上也并非没有亲人。”
“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不,我的意思是,朕就是你的亲人。”
“……”
“不一样的。”采萍摇头。
“你就待在宫里休养吧,朕命人去请道观里的道长给你父亲超度超度。”
听他的语气,俨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谢谢,不必了。”
采萍施礼、转身。
整个下午,她一直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像只忧郁的小猫。她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正在接受着一场盛大的葬礼,纸花纷飞,仿佛最残忍的时刻唱起了最忧伤的曲子,想找个肩膀靠一靠时,又猛地发现,周围除了空气还是只有空气。
“记得,无论在哪儿,都有爹记挂着你……为你祈祷。”
那个善良而内敛的父亲又何尝不在她的记挂中出现呢?
那些无忧的童年和小时光,又岂能少了父亲的陪伴?莆田,济生堂,暗旧的烛台和散乱的书籍、药理……都是她记忆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主人已去,它们应该安放在哪里呢?
她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命运是否不太公平?”李隆基同样的心情复杂,“不该这样对采萍,让她既失去孩子,又失去父亲。我不让她出宫,她一定很怨我吧。”
高力士为他换上一盏热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陛下,忧能伤身,你也是为了娘娘好,等过些日子,她会明白的。您看,今儿不是主动来找你了么?”
“她来找朕,是因为她想出宫。我没有把握,她已经不再记恨我宠幸提香的事了。”
“陛下,这是她的错。”
李隆基停住喝茶的动作。
高力士继续说道:“她是宫中的女人,却要追求一种对等的男女之爱,伤心则不可避免……”
“别说了,力士,朕还是心疼她的。”他的确也喜欢那种单纯的感情,“你去替朕劝劝梅妃,这个月底,就是牡丹盛宴了,朕要带她一起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