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将逸杰支出去,莲少卿不知道自己心怀什么胎,只是此刻有点愧疚。
已是晚上九点十分,逸杰还没要回来的样子。原本这件事是要他去办的,可也不是非今天不可。放在紫檀木茶几上的那盆郁金香含苞待放,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要因为他而错过最佳送出时机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该死,真的没做什么啊,为什么会如此坐立不安……
他是不是应该帮忙送过去,讲清楚这是逸杰送给她的花,他因为有事所以可能不能赶过来,他只是心疼逸杰,所以跑一趟来,她千万别想歪。
不会想歪么——手插进口袋里,触到里面的铁盒,唔,不想歪的话,这个项链又怎么送给她?说是看在她帮他生了个儿子的面子上,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还真是有够牵强!
夏子晴现在应该是和安森行在一起吧。
捧起花盆的手又悻悻放下,谁知道一进门会看到什么情况,烛光晚餐还是床上晚宴!
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似的,他真的不想看到她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他不确定看到不该看的会不会火冒三丈会不会大打出手。
可是她一定会恨自己的不是么?她会说:“莲少卿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私生活,你没有权力管我!”
好像真的是没什么资格插言呢,能给她的只有痛苦和羞辱而已。
时间就在莲少卿反复无常的心理活动中一分一秒流逝了,然而此刻纠结的并不只有他。
世爵总裁办灯光未亮,安森行独自坐在桌前,对着桌上他心爱女人的照片发呆。
摆在面前的还有一大束粉色玫瑰,一份被揉皱的检查报告,一个精致的心形礼盒。
他今天本来是要向夏子晴正式求婚的,他本来是要为她坐一桌丰盛的晚宴,然后当着四宝的面将这个精致的心形礼盒捧在她面前,将戒指亲自戴在她手上,要她嫁给他,做他一辈子的女人。
可如今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只因为这一份看上去无碍的检查报告,和韦博士的几句话。
“安少不要太紧张,这种病毒虽然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但也并非不能医治不可控制,只是我们需要时间研究它的成分并研制出有效的抗生素。”
该死,该死的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可谁能给他时间!
“从目前您身体的情况看上去应该不会有大碍,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所以请安少还是小心为妙,发病的结果,我们很难预估。”
该死,该死的病毒,他怎么会染上这种病毒,这种没有解药没有抗生素没有人能叫得出名字的该死的病毒——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命运非要捉弄他,让他如同怀揣不定时炸弹,或者寿终正寝,或者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死!
子晴怎么办?他不能娶她,在他的病没有痊愈之前他决不能娶她,他不知道自己会出现什么情况,像狂犬症那样癫狂还是像艾滋那样具备传染力;或是像渐冻人那样一点一点失去知觉,直到生命在麻木的肢体中流进;甚至像癌症那样扩散到他全身的每处,令他不能行走不能动,只能绝望地看着同样心碎的她。
他以为将要握在手里的幸福,就要这样再抓不住了,正争先恐后从他的指尖流逝,他恨极了这种感觉,恨到声嘶力竭,恨到不知还有什么可以依靠!
子晴的相片被他擦得纤尘不染,他有多爱她,只有他自己知道。
子晴那么善良,她若是知道他生病,一定不会离开他,一定会陪着他不管今后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她就是这么个固执的傻丫头。
所以,因为爱他,所以必须要离开她,不能把未知的病痛带给她,甚至从此不能再跟她见面。
所以,连她的生日都不能再跟她见最后一面么?不能如愿将她搂在怀里,他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哪怕搂着她睡一个晚上,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想要看着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就好,这样也不可以么?
比死还痛的痛苦弥漫全身,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