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肌肤发出申吟吗?
夕雪不知道,仅知道,平摊在玻璃地面上的手很冷。
闭上眼睛,不去看头顶的繁星闪烁,或许,也是不去看他。
因为,这样的时刻,对她来说,仍是不适应的。
但,再如何,总要走出适应的一步啊。
她清楚,他在等,等到她在意了,才会要她。
那,今晚,她是不是在意了呢?
因为那一舞,终究有些许在意了吧。
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但,在听到他的衣物窸窣声时,身体还是紧张到,连脚趾头都抽筋了。
很疼,那种感觉,以往睡相不好时,会发生,但现在,即便疼,除了一开始,缩了一下腿,她都一动不动,这样的她,是不是很缺乏情调呢?
事实也是,曾经在皇甫奕的床上,她都是这般缺乏情调的。
源于,对这类事的抵触。
但,在这时,她突然觉到抽筋的脚被什么东西温暖的包裹住,这一包裹,让她不由得睁开眼睛,却是萧默澶的掌心握住她那不争气的脚,轻柔的按摩着。
她下意识地想缩起脚来,可他的掌心的力量却是不容许她的退却。
没有说话,沉默中,她抽筋疼痛的脚在他的掌心下渐渐能伸直,渐渐,疼痛也散去。
即便她没有吭一声,即便她以为掩饰得很好,他都察觉了。
是细致吧。
她的视线望向他的细致,动容中,不可避免地,看到他的身体。
他已经月兑去了长袍,下面,还穿着来时的西裤。
古铜色的肌肤,完美到无法挑剔的比例,以及跨间无法忽视的凸起。
虽然隔着西裤,但,那属于男人特有的,却是能感觉到的。
他放开她的脚,在这刹那,她继续闭上眼睛,能觉到,他略略粗糙的手,抚到她丝缎般光滑的肌肤上。
“小雪……”
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觉到耳坠上一轻,是她的耳坠被他褪下,接着,是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清晰地传来,他吻住了她的耳坠,只这一吻,让她浑身又如被电流冲过。
很奇怪,每次他吻到她的耳坠,就会让她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而以前,皇甫奕更有兴趣的,不会是她的耳坠。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被男人碰触,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在‘电流’的冲击中,她的手更用力地平摊在那玻璃的幕墙上,现在,整座城市凌晨的车海就在她的手下和身下,但,那些车海中的人即便打开车的天窗,抬起头来,都不会看到,在这高耸的银色大厦内,玻璃幕墙上到的这份缠绵。
是的,缠绵。
他的吻从她的耳坠,一径往下,落到她白皙的颈部、清瘦的锁骨,再往下,直到她胸前的柔软,当他的唇流连在那时,她的手再没有办法撑在旁边的玻璃上,而是挪到了心口的位置,但,却被他扣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的头顶,这个姿势,让她的身子更加贴合近他,在他继续挑逗时,她只有深深吸进一口气,才能缓解,周身那种更奇怪的感觉,也能让自己不至于发出其他的声音。
“睁开眼……”她反咬住唇,能觉到他的吻忽然落在她的眼帘上。
眼帘瑟瑟发抖,在他的注视下,她怯怯地睁开如水的眼眸,能看到他深邃的瞳眸中,有着一小簇的火焰在燃烧:
“今晚……可以?”
她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今晚,可以?
大姨妈应该差不多干净了。
所以,应该是可以了。
她是他的妻子,作为丈夫的他,有权利得到她的一切,不是吗?
而且,她确实在意了。
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这份在意。
源于,承认的背后所蕴含的东西,是她不愿去多想的。
她点了点头,不让自己有任何逃避地,点头。
抿紧的嘴唇,使得她的唇色有些许发白,他想吻上她的唇,可,唇上的伤口,却再再地提醒着他,在不久之前,那里——
但,看到她苍白的唇色,下一秒,他还是吻上了唇瓣,她仿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到,抿紧的唇微微张开,纵容他的进入。
也在这时,他的手稍微一用力,西裤的束缚一并的退去。
她的脸上,在这一刻,酡红一片。
唇齿的交缠,他好像要掠取她所有的呼吸,她试着去回应他的吻,却发现,她的吻技在这一年来,都没有任何精进。
是啊,这一年来,她更多的时候,是别有用心的做皇甫奕的情妇,付出了身体,又怎可能付出更多呢?
而伪装,并不要求她有娴熟的挑逗技巧。
可现在,哪怕,她仍旧没有娴熟的计较,紧贴的身子,能觉到他的膨胀。
也能觉到,他的手往下移到她的幽径,她的双腿随着他的下移,反射性地闭拢,但,却在他的吻愈渐加浓时,再次慢慢分开。
他的指尖能触到有些许的湿润,可,这些许湿润似乎有些不对,难道是——
他的眉心稍蹙了一下,只加深唇上的吻,但指尖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在这个吻结束时,他却是用长袍包裹起她的身体,并很快拉上西裤。
这个动作是出乎她意料的。
没有等她开口,他已然用修长的指尖点了一下她鼻尖:
“还没干净,怎么可以。”
脸蓦地羞红。
他是顾及她?
还是——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这当口,这么做,是并不容易的。
即便不用低头去瞧,那,总是只增不少的。
可,现在这里,没有最近的浴室,,能自己消退吗?
她颦了下眉,他却是抱起她,这样的肌肤相亲,她的腰际,能觉到,坚挺的存在。
果然,是很难消退的:
“默澶……应该没关系的……”
用和蚊子差不多的声音,她低低说出这句。
“我可不想,你到时候要去看妇科。不然,他们会以为我萧默澶——”
剩下的话,他不再说话,因为,她低头怯怯的样子,是别样的妩媚。
或许,这么抱着她也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那样的妩媚,若非他的定力,恐怕,不管她的身上是否干净,都不管不顾会要了她吧。
只是,这样,对她却是种伤害。
可,这样的她,他又不想让她走下楼去。
继续抱着她,整座梵天,空无一人的景象,只有在今晚,他会吩咐大卫,在酒宴结束后,彻底的清场。
周围很安静,所以适合他抱着她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在这时,旁边的某个角落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谁!”声音不复方才的温柔,是冷峻的。
他看到,一旁的帷幕,掀开一小条缝,接着,是一袭粉色的织锦缎旗袍露了出来。
是她!
她竟然还没有走。
反是躲在这一隅。
是明蓝。
明蓝站在那,是无措的。
是啊,本来早该离开这栋大厦,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属于她的那一支舞突然中止,她没有跑出多远,却是停了下来。
原来,无论怎样地避,始终不仅避不过,反是会越进入心底。
鬼使神差地转身,再走回舞池时,果然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想回到加班的地方,却发现,楼下已经上了锁,会场早结束了现场转播。
舞池,她又不想回去,于是,走到一个小天台,默默地坐在不易被人察觉的花圃角落,一直呆坐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分。
而,萧默澶的清场没有清到她,却也是因为一来梵天很大,不可能去做到逐一的清场,都是依赖智能化管理人员进出——进出都凭借高贵的会员卡,眼见着工作人员悉数离开顶层,与宴的宾客的智能卡也都在系统中留下了离开的记录。
惟独少了她,是不会被人注意的。
公司的负责人以为她和夕雪在一起。
贵宾和工作人员也都不会包括她。
于是,被人忽略在天台角落的她,待到了现在。
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因为萧默澶的清场,电梯和安全楼道都锁了。
进退维谷间,她下意识地返回到顶层。
在那舞池上,恰正演绎着一幕旖旎。
一幕,属于他和别人的旖旎。
那一刻,她的步子再移动不了,心里,能觉到,有些什么东西,碎了。
而,那一幕旖旎,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看到他抱着她站了起来。
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她能猜出。
因为,始终是这个男人心里的一处记挂吧。
所以,她是否该释怀呢?
仓促中,她躲进帷幕中,可,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很狼狈,也很疼痛。
现在,他看着她的神情很淡漠,反是他怀里的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暖:
“明蓝,你还没回去?”
“嗯,不小心在更衣室睡着了,醒来后,才发现门都锁了,所以——”明蓝说得有些支吾。
夕雪的眉心一颦,立刻意识到门都锁了的原因——萧默澶说过不会被人打扰,看来,是做了彻底的清场。
而对于明蓝言辞中的真伪,她不想去辨清:
“默澶,能让人开下锁,送明蓝回家吗?”
夕雪回身望向萧默澶,她的身子在这时也动了一动,好像是想下地。
萧默澶只淡淡地睨了一眼明蓝:
“好。”
他把夕雪暂时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打电话让大卫上来,把明蓝送回去。
夕雪本来想提那些打包的食物,但,在这一刻,她却是不再说话。
因为,明蓝并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食物吧。
尤其,在刚才,她没有说的情况下,现在,更是没有必要。
“明蓝,一会大卫就来了。”夕雪宽慰着明蓝。
“我可以自己回去。”明蓝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明媚,低黯得很。
“这么晚,很难打到车了。”夕雪试着想起身,走到明蓝身边,却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其实是不雅的。于是,只能继续坐在原地。
在大卫赶上来前,萧默澶想抱起夕雪先行离开,可,夕雪凝向他的眼神,却清楚地透露出,她想陪明蓝一会。
或许是不放心明蓝一个人留在这一个楼层,也或许是其他。
于是,他只能一并陪同,直到,电梯启动,那跳跃的数字渐渐逼近顶楼时,他下意识把夕雪揽到了身后。
哪怕,现在,应该是他更加衣冠不整,可,他并不愿大卫多瞧到一分不该瞧到的地方。
“先生,我现在就送明小姐回去。”
大卫看到萧默澶站的姿势,已然清楚,有些什么是他不能看的,立刻低下头,声音恭谨。
“嗯,另外,把钥匙给我。”
“是,先生,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大卫躬身递上一张智能卡。
在萧默澶接过卡片时,大卫回身走向明蓝:
“明小姐,请。”
“谢谢。”明蓝只说出这两个字,却没有点出名字。
转身,走向电梯时,大卫却立刻阻了明蓝直接进入电梯:
“先生,请。”
萧默澶抱起夕雪,朝电梯走去,而明蓝的手微微握紧,在萧默澶和夕雪进入电梯后,她就站在被阻住的原地,灿烂一笑:
“雪儿,晚安。我坐下一部电梯,你先走。”
萧默澶走进电梯,还没有转身,所以,夕雪能看到明蓝的这份笑容,只是这份笑容,与其说是笑,不如说背后含着几许说不出来的味道:
“晚安。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这一刻,她并不邀请明蓝坐同一部电梯下去。
有些事,昭然若揭前,或许,谁都不愿意去第一个揭开。
夕雪的手,在电梯门关阖上时候,下意识地搭上萧默澶的肩:
“困了?”
他的声音是平和的,经过刚才那场意外,身体里的欲念总算是下去。
“嗯,有点。”她的脸往他怀里钻了下,不再去多想,只知道,他抱着她,走进一间宽大的房间。
那房间的天花板,是可以开合的,开启的时候,那漫天的星星就洒落进了那张大床的上方。
夕雪一直等到明蓝的信息来,才开始入睡,而身下的那张大床,是水床,很有情趣的一张床,对她和萧默澶来说,这一晚,注定,俩人睡得很近,只有那么近,才不至于跌落下床去。
因为水床的不平衡,唯有俩个人都睡在当中一点,那彼此的体重差异方不会存在。
这一晚,也是第一次,半夜,她无意识地依进他的怀里,这样的姿势,其实睡起来,呼吸会很不通畅,可,他的手臂揽紧她,揽得那么紧,仿佛是怕失去般地揽紧……
※※※※※《一夕缠绵》※※※※※作者:风宸雪※※※※※
能看到梵天的华景落地窗前,萧未央说完刚才那句话,在皇甫奕开口前,又道:
“Ken,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先有个孩子,我们的婚姻,更加牢固呢?当然,我知道,现在你的负担和压力,所以,或许我们能借助医学手段?”
萧未央试探地问出这一句。
对于他们这些世家来说,有时候,为了某些原因,借助医学手段,得到孩子,也不算是稀罕事。
而这么说,皇甫奕明显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的。
“未央,医学手段会不会很刻意?虽然调理到现在,我似乎还是有些问题——”
纵然不能直接拒绝,他还是说出这句,带着不赞同的意味。
果然——
可,她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倘若这一次,也要由一方注定迁就,那,不会是她。
她的退让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再不能够。
因为,她能觉到些许,来自于哥哥和皇甫奕之间关系,岌岌可危到的讯息。
这,是她不要的。
但,这俩个男人都太强了,在商场上,强大的人成为合作伙伴固然是好的,可,人,都有着自己的野心。
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实际就是皇甫奕和哥哥成为对手。
其实,当皇甫奕失去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时,她哪怕会焦虑,不过是担心他是否承受得住,而绝不是遗憾,源于就此,他不再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皇甫奕。
也许就在那时,她发现,当一个男人太优秀,不仅自己会患得患失,同样,只会成为其他别有用心女人的目标吧。
所以,夕雪不会是最后一个。
或许,到最后,只有孩子才是这段婚姻维系的纽带。
这亦是今晚以后,当皇甫奕再次重新执掌皇甫集团大权之际,她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可,他竟说刻意?
她,还能不刻意吗?
但,她不会顶针相对,以退为进在此时更具备现实意义。
“Ken,就当我没说过吧。只是,我自己突然的想法,因为,以后,你又会很忙——”若有所失地说出这句,这份若有所失,自然恰到好处地落在皇甫奕眼底。
“好,我答应你。”
“Ken,算了,是不太好。如果可能,我还是想自然而然地要个宝宝。”淡淡说出这句,皇甫奕的脸色是一黯的。
呵呵,谁会想到,像她和皇甫奕这样年轻的夫妻,会依赖这种手段去要个孩子呢?
而他的脸色一黯,更是让她清楚,这孩子,是必须去要的。
“明天我会约Dr.汤。”
Dr.汤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们这样的身份,大多会聘请这类权威的专家做这类准备。
萧未央随着他说完这句话,脸上浮现的是动人的笑靥……
※※※※※《一夕缠绵》※※※※※作者:风宸雪※※※※※
翌日,夕雪是从梵天直接去往萧氏实业。
一大早,在夕雪睁开眼睛时,萧默澶已不在房间内,目可及处,能看到,旁边的床柜上摆放着女式套装,然后,是他吩咐侍应生为她准备的早点。
九点的时候,她由司机送往萧氏实业。
而萧默澶自从承担了凌云企划第一期工程后,从今天开始就将投入到前期的决策中去。
于是,今天,也算是到萧氏实业上班后,第一次,她和他没有同时去往公司。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心情。
进到办公室,打开笔记本,对着资本市场红绿数字,也不像往日那般让她觉得枯燥机械。
中午的时候,当办公室门被敲响,她带着笑意说:
“请进。”
却是大卫出现在门那边。
“夫人,先生今天中午有应酬,让我陪夫人用午餐。”
“是吗?”夕雪依旧保持浅笑的姿态,想了一下,“那帮我叫份汉堡吧。”
“夫人,要用汉堡?”
夕雪点了下头。
既然他不能陪她,她也不想出去,趁这段时间,再仔细观察下上午盘面的资金流向都好。
“是。”大卫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给夕雪送来了汉堡套餐,紧跟着,他才马不停蹄地赶到萧默澶应酬的酒店外。
下午一点,萧默澶才从酒店中出来,和皇甫奕告别后,分别坐两部车离开。
是的,今天中午,还是就凌云地皮的前期建设,同皇甫奕,以及前期工程的相关方进行的商务会晤。
当他坐进迈巴赫,本来一直会坐在司机旁边的大卫却是在他允许后,打开侧车门,恭敬地递上一份资料:
“萧总,这是关于明小姐的所有资料。她是今年才和母亲从外地来到沪城,租住在陌上路,目前就职于畅宇通讯公司。”
萧默澶并没有接过这份资料,只眉尖微扬。
这一微扬,大卫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
“其他的,暂时没有能调查到更多。因为明小姐应该改过姓,所以,关于她以前的资料都是空白的。并且,由于学历都没有,在畅宇通讯公司仅能担任最基础的话务质监工作。”
“继续查。”萧默澶淡淡说出这两字。
“是,萧总。”大卫应声,从迈巴赫内退出,坐到前排去。
果然,明蓝的身份是异常的。
没有学历,改过姓名,说明了什么呢?
他打开笔记本,唇边浮起的,仅是冷厉的弧度。
抵达萧氏实业,在回办公室前,他还是在27层停了一下。
没有让大卫跟着,稍稍打开夕雪的办公室门,能看到她凑近笔记本,好看的眉毛微微颦紧的样子。
或许是形势不算乐观,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靠在座椅上,目光若有所思望了一眼窗外,然后,才拿起剩下的大半个汉堡,有一搭没一搭啃着。
啃了半天,好像有些呛堵,她的手开始找水杯,但她的桌子显然很乱,在一堆资料下,才找到水杯,就这样喝下去,那水也该是冷的吧。
真是个孩子,但,他却是对这样一个在疏离清冷外表下,是孩子脾气的女子有了在意。
他想推门进去,可,在这一刻,还是生生把手收了回来。
门无声的合上,而他径直往属于他的45层。
下午收市后,依旧是大卫进入夕雪办公室:
“夫人,总裁——”
“晚上也有应酬,所以让你送我回家,对吗?”夕雪接过大卫的话,很快地替他说完。
“是,夫人。”
“好。”夕雪拿起包包,反正,收市后,她在这个办公室等于一无是处,还不如回家,至少能陪陪惠妍。
走出办公室时,下意识问了下大卫:
“昨晚你亲自送明小姐回家了吗?”
“是。”
大卫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那,今天等会再麻烦你,帮我送些东西给明小姐,是昨晚她忘记拿的。”
“是,夫人。”
于是,在回家前,夕雪仍去了梵天,大卫出示了会员卡后,她独自进去,照着昨晚的菜单,让梵天的侍应生打包,再带出来,递给大卫。
大卫拎得清,自然不会多问,只送夕雪回去后,带着那打包的食盒离开。
但,在车上,仍旧先去了电话给萧默澶:
“萧总,夫人让我送梵天的打包食物给明小姐。”
电话那端,萧默澶是沉默的,许久才道:
“先到萧氏接我。”
“是。”
而,夕雪在去后花园找惠妍前,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迈巴赫离开的方向。
接着,她的手掠开被风吹乱的发丝,走到后花园,惠妍坐在那里的秋千架上,看到她来,忙拘谨地下来:
“姑姑。”
“惠妍,昨晚姑姑有事,没给惠妍讲故事,不怪姑姑吧?”
“姑姑的事要紧,我睡得很好。”
才七岁的孩子,说话是拘谨老成的。
和哥哥不一样,除了眉眼以外,她的性格,和那个女人一样吗?
她不知道。
毕竟,对那女人,彼时的她是不屑的,哪怕哥哥爱那个女人,她总认为她是有所图的。
现在呢?
她其实和那个女人,没有多大区别吧,至少在萧未央眼中。
算了,干嘛又去想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呢?
从现在开始,她要多笑笑,她走过去,笑眼弯弯:
“让姑姑陪惠妍一起荡秋千?”
惠妍却摇了下头:
“谢谢姑姑,我已经玩过了,现在,该上楼去学习了。”
在九月份上学之前,萧默澶安排惠妍读了学前班,每日里,功课不算很繁重,惠妍很聪明,做得也很快,所以,这么说,该是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吧。
虽然有着血缘关系,可,似乎,她还需要再多努力一把,才能让彼此间熟稔起来。
不过,她是夕雪,她相信,搞定一个孩子的心还是不会太难的。
晚餐,只有惠妍陪她用。
这样的夜晚,在用罢晚餐,给惠妍讲完故事后,变得很是冷清。
其实,她看得出来,自己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笑,也不生动,或许,她该学习一下,如何讲故事。
“刘姐,家里有碟片吗?”走出惠妍的卧室,夕雪问一旁伺候着的刘姐。
“夫人,地下室有一个放映厅,如果您要看电影,我现在就让李公给您准备。”
李公是绵园负责日常电器设备的佣人,但现在,夕雪却并不需要有人陪同,只摆摆手,径直走到地下室的放映厅。
她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可,现在太晚了,或许,在家里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童话故事,总比让佣人出去买要好。
以前,她去过绵园的书房,那里的书,可谓应有尽有,包括孩子喜欢的童话读物,所以,找到童话故事的碟片,应该也全然有可能。
虽是地下室,同样是奢华的,除了有健身房,还有放映厅、酒柜,设在地下室。
她走入放映厅,里面竖立的CD架上,果然摆着不少的碟片,信手翻来,才发现,都是些爵士蓝调,没有任何童话故事。
也在这时,她突然想到,即便没有现成的碟片,但,网上应该有童话故事在线听啊,不禁敲了头,真是蠢了。
是蠢,抑或是思维力开始因外在因素,受到些许影响呢?
将手上翻看的碟片摆好,准备转身离开时,却是看到底下一张红红的碟片映现了出来。
这张碟片通红通红,封面是熟悉的木棉花,她下意识地把碟片放进机子里,才发现,是一张CD。
CD里,是女子温柔和煦的声音淡淡的溢出,好像只是随意地在和人谈心,伴着那种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是让有瘾念的。
她下意识拿起耳麦,坐在机子前的地垫上,然后发现,是一台广播节目,而有人用心地录了下来。
“呵呵,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我,当然也不例外,但,说到底,简简单单的爱情,反而比轰轰烈烈更隽永,毕竟,那是会融入生活的点滴。可,没经历前,所有人期待的,都是轰轰烈烈罢。好了,送上一首歌作为今晚节目的结束。是我经常放的,希望你们也喜欢——电台情歌。”
电台情歌,在此时听来,却带了别样的触动。
她就坐在那,听着这张CD片,接着发现,那CD架的下面,红红的CD片又岂止是一张呢?
或许,是把那名女子的每档节目都录了下来吧。
萧默澶——雨棉。
是的,在听到第三盘时,她知道了女子的名字,雨棉。
“雨中的木棉花,是不是红得更加鲜艳呢?我一直想知道,但,有一天,下着雨,经过那条木棉道时,却发现,只是一地零落的残红。而这是我的名字,所以,不是每个名字,都会让拥有者觉到幸福,但我们能做的,是让自己在生活中变得幸福,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忧伤。
木棉道?
绵园门口的那条算不算是呢?
她的手抚过这些CD片,制作精美,但从CD片背面的痕迹,可以看出,被听过无数次。
纵然,这些声音能放进电脑中听,但看来,还是有人愿意用这种形式来凭吊。
一如,广播电台,何尝不是一种带着怀旧的味道。
深深吸进一口气,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不疼。
她起身,想活动下坐得酸痛的腿,却在起身时,措不及防地撞入了一个怀抱,她一惊,淡淡的檀香味道,刹那,让她知道是他。
不知何时,走进放映厅的萧默澶。
其实,该是她听过了头吧。
悬挂在墙上的钟,指针已经偏过了23点。
他这么晚才回来。
而她不知不觉,也听到了这么晚。
因为听到这么晚,只更加确定了,早前的那些揣测。
现在,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CD片,语音却比目光更淡:
“还不睡,听这些?”
“嗯,觉得有点冷清,就找CD听。”她转过身,从机子里取出CD片。
“都是些老CD。”他淡淡道,接着,转身朝外面走去,“刘姐准备了夜宵,一起用。”
“好啊。”将那张CD放回架上,手心仍有CD的冰冷。
今晚的风刮得很大,哪怕在地下室,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啸风声。
在这些呼啸的风声中,会有不会有些什么也被摇曳得支离破碎呢?
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再胡思乱想下去。
上到一楼,夜宵再精致,萧默澶再淡然,她再不去想,可有些什么似乎在隐隐变化。
她说不出来,这层变化在哪里,只是,这一周,萧默澶因为凌云前期的工作,应酬很多,每天中午和晚上,几乎都不会和她一起用餐。
而她,除了那一晚下楼去找CD片,其余的时候,在陪惠妍讲完故事后,就会回到卧室。
打开电脑,浏览着新闻,或找些童话故事听听,学习讲故事的技巧。
当然,好奇心的驱使,让她搜了‘电台主持雨棉’这三个字。
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但,总归是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的。
是沪城周边一座城市的电台主持,全名叫周雨棉。
当年曾风靡过一时的电台主持,因为年轻,因为主持节目的出色。
只是,三年前,在电台周年庆后台失火中失踪。
网上有的资料仅是这些,其他再没有了。
是失踪,还是死亡,没有写,有的,仅是附录了那场大火的照片,那场火很大,火灾后的现场是狼藉的。
据说,因为安全通道的隐患问题,死了很多人,并且,失踪了三个人,周雨棉就是其中之一。
万能的网络上,还附有周雨棉一张工作照。
这张工作照映入眼帘的时候,是让她惊愕的。
即便,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惊愕。
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容貌,所不同的是,周雨棉是温婉的,哪怕仅在相片上,都是温婉可人的样子。
也怪不得,萧默澶当时要得到她吧。
确实一模一样,她的手抚上镜中的自己,或许,有些不同,她的气质不是温婉的。
哪怕穿上旗袍,盘起发髻,都和温婉无关。
但,这样的容貌,却是和周雨棉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关阖网页,只需查一次,就足够了。
她不会让自己再去查更多的,因为,那样,心里会放不开。
虽然,以后或许会不开心,但至少在那之前,她希望多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罢。
权作是借来的,或者,偷来的。
周五的时候,萧默澶终于晚上没有应酬,但,却没有和她一起回去,说要稍晚点,只让大卫送她先回绵园。
回到绵园,惠妍在做功课,她走进厨房,刘姐正指挥着众人张罗着,看她进来,刘姐忙迎上前来:
“夫人,这里油烟大,先生交代过,说您肺不好,这——”
他交代过她肺不好,现在,刘姐才告诉她,是萧默澶怕她再做什么菜肴,‘折磨’他的胃吗?
好吧,这个想法,是她不想动容的借口。
可,唇边还是浮上笑靥,她学着萧默澶的语调:
“没事,若有什么事,先生也不会怪你们。”
说罢,她进得厨房,今晚的菜肴是丰盛的,远比她会做的那些精美许多。
而她确实想做些什么,目光流转到一旁的主食,却并不仅仅是白米,边上的配料很是丰富。
“刘姐,这是——”
“夫人,这是先生最爱用的八宝饭,今晚,想着给先生做呢。”
“默澶喜欢吃这个?”
“是啊,夫人,先生不太爱吃甜食,但对这个,是喜欢的。”
“好,我来做。”夕雪走了过去。
“夫人——”刘姐的声音透露了担心。
果然是担心她糟蹋了食材吧。
“不放心的话,让厨师在旁边看着。”
“这——是夫人。”刘姐犹豫了一下,仍是应声。
毕竟,哪怕夫人的厨艺看上去让人确实担心,可若违背了夫人的意思,恐怕,也就等于违背了先生的意思。
刘姐拎得清,忙退到一旁,示意大厨张师傅到旁边帮着手。
而夕雪洗干净手,准备做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在这刹那,有些担心,是他临时不回来吃饭,但,接起时,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明蓝的声音:
“雪儿——”
“呃,明蓝。”语调是如常的,带着微微的笑意。
“谢谢给我打包的食物,明天是周六,我能早点过来教你做饭吗?”
“别客气,当然可以啊,还是九点?或者更早?”
“我想,七点,可以吗?家里有点事。”
“如果家里有事,那我们约下周好了。”
“没关系,要到九点后,才有事呢。”明蓝的声音听上去在笑,但,真的在笑吗?
“也好,我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回去,这样节省点时间。”夕雪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直到刘姐在旁边唤了一声,她才发现,唇上被这一咬,倒又像是个伤口,一道,不管再如何忽视,总会存在的伤口……
作者题外话:夕雪,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