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其地理位置也正当要道,东北边与庐江郡隔江相望,东边则与丹阳郡和会稽郡相连。如果真的全部接手,对于现在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这意味着将直面扬州群雄,失去缓冲屏障,而且还有最南边极为难缠的山岳百族。
以荆南现在的实力和处境,根本就吃不下这么大一块地方。最初发兵时,便对天下承诺只打到南昌,而现在却收服了王獒,导致豫章全郡皆到手中。这种强大和侵略性,会让扬州群雄都感受到威胁,引起他们的敌视,甚至包括吴郡的孙坚。
再加上荆北的刘表还虎视眈眈,岂不是孤立自己,四处树敌吗?而且相对来说,豫章郡地广人稀,虽然现在的人口已经与长沙相当,可是它至少有三个长沙那么大,与各地的通连之处非常多,哪里有实力开拓这么漫长的战线?
所以,尽管这块肉很肥,好好治理,会非常有益。但犹豫了很久,王旭还是不得不放弃。在郭嘉和沮授的建议下,划分出新的豫章郡,既不刺激扬州群雄,也减轻军事负担。
东边,由北自南以柴桑,海昏,及郡府南昌为界。南边则以宜春、汉平、新淦为线。同时,考虑到这一带是豫章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为了加强荆南与这边的联系,让交通更加方便。郭嘉和沮授两人商议着,又设立了西安,宜丰、阳乐三县。如此一来,加上郡府南昌,这新的豫章郡就有十五县,面积约是原豫章郡的五分之一多点。
当然,划分新郡的事情,名义上还是必须提交朝廷,不然无法顺理成章地让百姓接受,授人以口实。所以王旭也是立刻就起草奏书,分别传给远在九江郡的扬州刺史陈温,以及长安朝廷。并以王獒久任豫章太守,理当进行常规调任为名义,表奏赖恭接任豫章太守,而王獒转任武陵太守。
赖恭虽然掌控武陵,可到现在为止,名义上还是那个金旋是太守。刚好也趁此机会,连名义上都给他弄掉。至于王獒,以其忠义的性子,既然降了,忠诚心就没什么问题。再说,王旭对他也不薄,本来最初还想让他继续担任豫章太守的,反倒是他自己在了解荆南处境,以及王旭匡扶天下的战略目标后,主动进言,说他已经不适合做豫章太守。
也正因为这个提议,王旭才慎重地重新做出决定,让赖恭与他互换,并上表奏章来得到正式册封。
当然,表奏这种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要的仅仅是朝廷给个名分。而要董卓批准,当然需要附上一些金银珠宝。董卓收了钱,也没必要乱得罪人,反正就是一个名号,除了非常大的官要留着拉拢人,那些什么太守之类的,只需大手一挥,搞一个诏令,然后让小皇帝抱着玉玺盖个章,就算完事儿。
至于豫章其它地域怎么搞,可就不关王旭的事儿了。无论朝廷怎么划分,亦或者任命谁做太守都无所谓。反正只是要与扬州群雄存在一个缓冲。如果朝廷干脆不予质问,这些县以后都自给自足,那当然就更好,完全失去了任何威胁性,只是这种可能性不大。
而正式接手豫章后,王旭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豫章军队进行整编。
经过此次大战,豫章原有的三万兵士,只剩下一万二千多。加上俘虏,以及陆续归拢的逃散士兵,也不过两万,其中有六千多是来自各县的杂牌兵。对于这些本身战力就很差的杂牌兵,当然是坚决遣回。
只不过豫章初定,为了迅速安稳下来,结纳民心,这些士卒的薪饷和伤亡者的抚恤,王旭还是完全按照王獒曾定下的规矩,照给不误。同时,所属县不在新划豫章郡范围的,还格外给予路费盘缠,算是划清今后关系。当然,顺便也做出了诚恳的邀请,欢迎他们今后带着家眷一起迁移过来定居。
其余主力兵马,则是按照荆南的士卒年龄和身体素质标准,进行了一次严格裁汰。最终只有一万零九百多人符合标准,其余人则同样遣回,薪饷和补偿抚恤,也照着王獒以前定下的郡府兵标准来。
等忙完这一切,王旭这才敢颁布荆南惯行的军政制度。主要是因为荆南的士卒待遇非常好,如果对方打了败仗投降,却享受荆南的好待遇,恐怕士卒心里会很不是个滋味。所以,也只能按照王獒以前的措施来。
倒是政令上做了不小修改,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因地制宜,适应豫章的不同环境,制定了新的政策。当然,这些琐事,就是郭嘉、沮授带着郡府掾吏商量着办了。王旭自己,则是抽出时间,与王獒进行感情和思想上的交流,表达自己的看重和信任,争取尽快建立起君臣之间的纽带。
以诚换诚,以心换心,效果当然不错,让王獒着实感动了一把。他在投降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信任和器重,不但给予重用,王旭还主动低身与其沟通,这对于一个败军之将来说,是非常不易的。
其实,他并非蠢人,看得清楚这个世道,也明白自己只有做武将的才能。之所以守卫豫章,不过是为了尽自己的太守之责,并非有什么图谋。现在为王旭的诚意所感,又被他的志向和讲述的道理所折服,也是有种遇到明主,拨云见日,破开迷雾找到了未来道路的感觉。因朝纲不振,逐渐泯灭的雄心也再次升起,渴望跟着王旭有一番作为,名留青史!
只是,两人虽然谈得来,但武陵那边也不能缺人,对王獒了解得差不多后,王旭也不得不让其赶往武陵,尽快与赖恭交接。临走之时,还亲自相送二十余里,让王獒热泪盈眶。
有郭嘉和沮授联手,新的豫章郡很快便进入了正轨,各部官员也都是现成的,只需略作调动便行。至于官员素质是否达标,就不是现在所能考虑的,等赖恭过来接手之后,自然知道处理。
如此过了十天,赖恭也是带着亲信随从快马赶至。对他,王旭可是很信任的,赖恭无论是治政还是军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又忠正刚直,让他守卫豫章,再好不过。所以,刚一到来,二话没说,直接让郭嘉和沮授与他交接。只是在军队方面,王旭才做了一些叮嘱。
豫章这一万将士不会带走,并且允诺赖恭可以自行扩充至一万五千人,只是不管有任何突发情况,务必要守住三个点:柴桑、南昌和宜春。只要这三点控制住,那么豫章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那些县兵,则让赖恭自行决定如何分配,在王旭眼中,那根本就不是军队,只不过是地方的治安人员而已。
郭嘉和沮授也同样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把很多可能的突发情况都进行预估,就担心出意外。而赖恭倒也非常谦虚,认真地听了这些意见,并且一一记录在案,担心自己忘却。
如此繁忙地过了三天,眼见赖恭已完全接手豫章事务,王旭也再不久留,带着主力大军缓缓撤回了长沙。而这期间,最让他高兴的事,便是苏飞挺过来了。这个坚强的汉子,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却硬是找到了回来的路。之前有两天,看到他伤口迅速感染,高烧不退,王旭可都已经在考虑如何安置其家人了,哪知他却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
五天后,大军在文官们的躬身相迎中,缓缓回到了长沙临湘。
此次大战,诸部皆是战功赫赫,王旭也毫不吝啬,大开府库,进行封赏。阵亡士卒的抚恤,则交给了户曹掾曹嵩,让其亲自督办,务必杜绝所有克扣和贪污的可能,且阵亡兵士家属若是没有分到榜文所颁布的那么多,便可直接上报将军府,凡经查实,获罪官员一律斩首。
反正现在这种乱世,也不存在什么判罚重不重的问题,为了治下安宁,手段重一点没人说什么。官员的薪饷是给足了的,而且这时候的薪饷很丰厚,即便是最普通的官吏,也足可以称得上富足。如果这样还要乱来,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而在此次征伐豫章过程中,表现最为突出,对胜利起着至关重要的苏飞,王旭也直接提拔为校尉。虽然他还躺在床上养伤,但王旭却是亲自将任命状和封赏送到其家中。周智那家伙也同样得偿所愿,被升为假中郎将,暂时统领青龙骑士。
与此同时,为了迎接下一步与刘表的大战,以及越来越紧张的形势,王旭也再次发布征兵令,将零陵的主力兵马扩充至八万人,其中青龙骑士补满万人。
并且宣布,今后治下所有地方,禁止私下交易可做战马的马种,不管外地还是本地商人,所有贩卖或圈养此类者,只能卖给将军府,将军府将以每匹比市价高五百钱的价格购买。私人若确实有需要,则必须申请,得到批准后,才能从将军府购得。当然,不适合做战马的其它运输、代步马种,不在此列。
其实,这条政令是不可能彻底实施下去的。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能买战马的都不是一般人,完全可以不在荆南境内交易。王旭当然也知道这点,之所以发布这条命令,除了确实能起到一定限制作用外。更多的,则是为了吸引这些人帮着购马。因为这个政策表明了将军府对马匹的持久需要,那些有资本的人就会觉得,马匹生意有最稳定的卖家,只要能搞到,就是稳赚不赔!
这个办法可是张靖提的,不但能获得更多的马匹来源,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处于动乱年代,这些人要做马匹生意,必然成群结队,家兵护卫众多,而且会拉着名望高的人一起做。这样可比王旭亲自买马安全许多,他去买,遇到不买账的大势力,很可能直接就给抢了,比如刘表。
但这些人去,只要他们有能力抵御盗贼,那么大势力是不敢怎么样的,因为能有钱做这些的,多是些有名望的士人商贾,同时也是“普通百姓”,一般少有人敢犯这种众怒。不说他们的影响力,呼吁反抗那些,即便是为了治下今后还能多有点税收,他也不敢啊!做生意的还不全跑路了?像刘表这种,恐怕支持他的那几大家族也是第一个反对,把财源都给吓跑了,竭泽而渔,人还不闹腾?
况且,即便这些人倒霉,偶然遇到特殊情况,被吞了,那也不关王旭什么事儿,损失的又不是他。
只是扩军和买战马的事,都遭到了韩嵩、刘阖、庞季等文臣的强烈反对,言目前水军在建,荆南府库拖不起这么大的开支,如果真的这么做,甚至有可能整个空虚,财政出现赤字。
但王旭还是坚决予以实行,并且表示,如若府库不够,便向百姓借,并且正式提出利息这一概念,连本息一起偿还。只是较大的士人家族和地主,不在借贷之列,这主要是担心有豪强借此影响,甚至把控荆南的经济。
尽管朝堂之上,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但在王旭执意坚持,武将们集体赞同,而郭嘉、田丰、沮授、桓纂、公仇称他们几个从事又保持沉默,两不相帮的情况下。文官们也不得不妥协,只是要求略为提高税率。
这个提议,王旭倒是赞同。毕竟当初荆南定税率是在最困难的时候,现在家家生活都好起来,略为提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嘱咐各级官吏尽可能解释清楚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