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去,你不要怕遥遥,我会陪着你。”盛夏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就不忍,“我们明天就去医院。”.
海遥眼圈渐渐泛红,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贴在平坦的小月复上,她曾经那么渴盼和陆世钧生一个孩子,但却怎样都不能如愿。
却没想到,造化竟是如此弄人,阴差阳措她反而有了那个人的孩子。
海遥蓦地想起那天在墓地,他们隔着雨幕相望时他的眼神,她从来不知道,她当年给他的伤害那么大,更想不到,时过境迁,他竟然还没有忘掉她。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的愧疚就泛滥的越深,她就想离他更远,甚至她更希望,他漠视她,不再理会她,而不是像现在,他甚至还愿意对她施以援手砍。
海遥不由得攥紧手指,竟似小月复内都绞着痛起来,她握了握盛夏的手:“夏夏,谢谢你。”
盛夏望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一夜两人都久久没能入睡,盛夏心中藏着事,没有办法说出口,而海遥更不知该怎样对盛夏讲,毕竟,那一个晚上,也太匪夷所思了玩。
如果她没有接到秦慕之的电话,如果汤启勋比她先醒来,如果他知道那天那个人是她,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如果他知道就那样一个晚上,她就有了他的孩子,他又会怎样?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答案,却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不管他会怎样,她是绝不会靠近他,也绝不会再和他有瓜葛的,所以,这个孩子,她不要。
她怎么有资格,生下他的的孩子?他的孩子,该是人中龙凤,而不是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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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茹昏昏沉沉的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刚做完取卵手术,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陆世钧今天有重要会议,没能陪她一起来,若在往常,程雅茹兴许并不在意,但此刻两人关系正是低谷期,她不免就多琢磨了一些。
再加之身体没有调理好,她为了能早日嫁进来匆匆订下了手术的日子,这一段时间都遭了很多罪,偏生陆世钧又因为佟海遥爸爸的事情和她生气,每次她打完针回来,连句温言软语的安慰都没有,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委屈难受。
医生和护士都出了病房,程雅茹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小月复里疼的厉害,她的排卵情况不太好,一般人十五分钟就结束的手术,她竟然耗了快一个小时。
这会儿吃了药更是不停的头晕恶心又想吐,请的护工还没来,陆太太讨厌她,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只是平时不再冷言冷语刺她了而已,但是陆家上下把她当外人的感觉,还是实在太难受了,感觉在那个大宅子里,每一天都是煎熬!
等她怀孕,嫁入陆家,生下儿子站稳脚跟,陆家那个死老太婆再也别想让她卑躬屈膝的讨好!
程雅茹胡思乱想之下,却更觉头痛欲裂的难受,她伸手按铃叫了护士进来,服了止痛片才觉渐渐好受了一些。
盛夏去挂了号,海遥坐在走廊里等,人来人往穿梭不停,这年头,排队堕胎的都多的数不清。
不时的有年轻姑娘惨白着一张脸从海遥面前走过,有的有男朋友陪,有的却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却是无一例外的捂着小月复步履缓慢,不知怎么的,海遥竟似觉得肚子里也疼了一下,她不由得抬手轻轻捂住了小月复。
谁能想到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呢?她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一种怪怪的滋味在蔓延,竟好似希望前面的人永远都排不完。
“人挺多的,排了半天都没排到号……”盛夏大汗淋漓的回来,皱着眉开口抱怨。
“那我们明天再来吧。”海遥竟是倏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盛夏狐疑看着她举了举手中的号牌:“……可是我恰好遇到熟人,先拿到了……”
海遥呆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伸手把号牌拿过去,又坐了下来。
“遥遥,你是不是不愿意拿掉孩子了?”
海遥低着头望着自己脚尖:“我也说不出来,就觉得心里挺难受的。”
“不要想太多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盛夏顿了一顿,有些迟疑说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程雅茹了,问了我医院的熟人,说她今天是来做取卵手术的。”
盛夏说到这里,冷哼一声:“瞧她以前得意那样儿,还真以为自己已经嫁进豪门当了少女乃女乃了呢!切,到现在还在委曲求全,今天也不见陆世钧陪她来,你不知道她看陆世钧看的多紧,见天什么都不干,陆世钧走哪她贴哪儿,自己就是小三上位,难怪心里不踏实。”
海遥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她把号牌往盛夏手里一塞;“你在这等我,我下去一下。”
“遥遥你干什么?”盛夏不明所以,海遥却已经匆匆跑下了楼去。
她问了护士找到程雅茹的病房,海遥站在病房外并没有踟蹰多久就推门走了进去。
程雅茹靠在床边,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但听到她走进来的脚步声,她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似乎牵到了痛处,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但旋即就倔强的忍住。
“你来干什么?”程雅茹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就算此刻她身子虚弱到极致,仍是气势不减。
海遥有时候真觉得挺佩服她的,换做是她,怎么都做不到永远让自己在气势上压倒别人。
“有句话想问问你。”
“说。”程雅茹皱皱眉,但终究在佟平宣的事情上心虚,她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把她赶出去。
“我爸爸跳楼那天晚上,你和陆世钧都不在A市,你怎么知道我爸爸赌博输了?”海遥也是刚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这些天她一直没能静下心来想那天的事,但只要一想,就发现事情有很多疑点。
照盛夏的说法,陆世钧走哪程雅茹都寸步不离,那她怎么会对爸爸的事情这样了如指掌?程雅茹神情倏然一变,她下意识的揪紧了被子,虽然竭力的控制,但她眼中仍是淌出惊恐的神色来.
海遥上前一步,不等她开口,立刻追问:“我爸爸是被一个姓吴的无赖带去那个赌城的,我事后听说,姓吴的一直都在撺掇他下大赌注,那个姓吴的,该不会和你有关吧!”
姓吴的无赖拉爸爸去赌城她从警察那里是知道的,但用这件事出言乍她却是临时起意,若不是她的神情看起来明显有猫腻,恐怕她也想不到这一层来。
但事情都是这样的,只要抓住一个露出来的线头,就会抽丝剥茧的拉出来一堆真相。
海遥紧紧盯着程雅茹的眼睛,她的目光终于无法控制的躲闪起来,却仍是色厉内荏不耐烦的蹙眉:“我不认识什么姓吴的,再说了,世钧出差第二天我就跟过去了!你爸死了你心里有气,但也别随便给我泼脏水,反正和我无关!”
“那你害怕什么?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了?”海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程雅茹,我爸爸的死,虽然不是你一手造成,但却因你而起,你不是总说我欠你么?那么这次我告诉你,现在是你欠我了,你欠我这么多,我总要讨回来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滑,落在薄被下仍旧纤弱的身体上,唇角却挑出一抹笑来;“程雅茹,陆家的门槛,也不是那么容易跨进去的,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你想干什么?你想再害死我一个孩子……”程雅茹有些惊恐的向后蜷缩了身子,她觉得无形的恐惧像是浪潮一样席卷了全身,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海遥却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轻蔑的一笑,转身就出了病房。
“遥遥,你干什么去了?马上就轮到你了……”盛夏见她回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由得有些担心。
海遥拿过号牌丢在一边,取了包包拉盛夏离开:“手术我先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