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等了一整夜,他都没有回来。
她一直都没有敢闭上眼睛睡着,在寂寥的深夜里,电视里的欢声笑语带着浓浓讽刺的意味,到了将近天明的时候,海遥已经没了泪水。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就像是从来都是佟海遥欠他的一样。
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宿命吧,报应她之前做错的种种。
康宝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海遥抬头一看,看到康宝穿了奥特曼的睡衣站在门口,胖胖的小手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迷糊却又可爱,海遥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就活了过来:“康宝,你睡醒了?”
“妈妈我想尿尿……”康宝还带着睡意的稚气声音像是撒娇一样,海遥不觉轻轻笑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许是起的太猛了,眼前突然的一阵眩晕,但幸好这晕眩也只是短暂的几秒钟。
“好……妈妈抱我们康宝去尿尿,把我的小宝贝憋坏了是吧?”海遥亲亲他鼓鼓的小脸,抱了他去卫生间。
康宝窝在海遥的怀里撒完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快睡着的时候还不忘记嘱咐海遥;“妈妈你可不要忘了叫康宝起床啊,我们要去度假的!”
“不会忘记的,康宝睡吧。”海遥轻轻拍着他,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小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海遥盯着康宝熟睡的样子看了许久,却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她不知道她还能陪着康宝多久,就像是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下一样,所以她珍惜着和汤启勋和康宝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所以她盼望着只有一家三口的这个新年,早一点到来。
希望汤启勋不要忘记,不要让康宝失望,也不要,让她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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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殊消瘦了很多,整个人就像是失了水的苹果一样,失去了那些晶莹的光泽,变的干枯而又消瘦。
这一场变故,也好像把那个坚强打不垮的顾亦殊给带走了,她变的柔弱而又安静,总是长时间的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昨晚半夜他见到她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她只有一个照顾她起居的佣人和厨子,整座城市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可她这里却是一片的安静,静的有些寂寥,寂寥到让人心酸。
直到他出现,她的神情才有了微微的变化,只是仍是不愿意多说话。
佣人告诉他说,顾亦殊的精神状态很差,有几次甚至都有自杀的倾向,汤启勋看她这样,心中十分的不忍,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他和海遥康宝一家三口开心的过年,顾亦殊这个年却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就更觉得心中自责。
当初他和顾亦殊差一点订婚,后来他硬生生拒绝,顾老爷子原本心中就对他有了几分的不满,还是顾亦殊坚持着才没有撕破脸皮,她心中对他的绝情不是没有怨恨的,但仍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不离不弃。
“你回去吧,这一夜都没回去,海遥该担心你了。”
顾亦殊微微的转过头去,没有再看汤启勋,她闭了眼睛,声音有些暗沉的沙哑:“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同情,还是施舍?”顾亦殊睁开眼看着他:“启勋,现在的顾亦殊什么都不是了,她对你连一点用都没有了,所以,你的身边有她没她都无所谓了,你不必再来同情我可怜我……”
“你胡说什么呢亦殊!”
汤启勋一下站了起来:“我们认识了八年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为什么要同情你施舍你?顾亦殊这样的人还需要同情和施舍?”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汤启勋,要么就对我绝情到底别留一丝的仁慈,要么就给我想要的。”
顾亦殊尖瘦到几乎塌陷的脸颊上,那一双眼睛却是越发的明亮逼人,她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全部的灵魂:“汤启勋,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最残忍的?不是无情的拒绝和伤害,而是一次一次给我希望,然后又将这希望打碎……”
“我只是不放心你,只是想要你过的好一些,亦殊,你是我最珍贵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不幸福……”
“你明知道我的幸福维系在什么东西上还要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汤启勋,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样虚伪?佟海遥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去过你的幸福生活就足够了,管顾亦殊的死活干什么?你不爱她你不喜欢她,她是死是活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大眼含泪,晶莹剔透的逼视着他,汤启勋忽然忍不住伸手拥住了她。
顾亦殊瘦的几乎月兑了形的身体被他拥入怀里,她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
,那时候落魄潦倒的汤启勋,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里又懂得这些?
她一样一样的教他,一点一点的把他打造成一个优秀的男人,时至今日,他选择的男士香水还是当年她挑选的,他的一些穿衣搭配,还是她当年亲自教给他的……
明明现在这个汤启勋是出自顾亦殊之手,可为什么享受胜利果实的是别的女人?
顾亦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哭的嘶声裂肺,仿佛这七八年来的委屈,都尽数的倾泻于这哭声中。
“对不起,亦殊,对不起。”汤启勋觉得心中难过至极,他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能够给予她的,也只有这些,这个超乎了朋友之上的拥抱,已经是他的底线。
他的心给了佟海遥,这辈子无法改变,但他总归还是个人,是人就该有良心,是人就会心软,面对一个为了他付出了全部青春又差点丢掉性命的女人,没有男人能够狠下心来彻底的伤害。
他珍惜和她之间这么多年的友谊个感情,就像是如果她能够得到幸福的婚姻和爱情,他一定会由衷的祝福为她高兴一样。
顾亦殊狠狠的摇头,这辈子,她最恨的三个字,莫过于对不起。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对不起,代表了什么?不爱,拒绝。
她将汤启勋狠狠推开,转身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在被中:“汤启勋,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亦殊……”
“你放心,顾亦殊不会傻到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寻短见,你走吧,让我静一静,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走吧……”
汤启勋又静默的站了许久,似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方才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顾亦殊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在喊,想要把他叫回来,想要将方才那个拥抱无限的延长,但她只是茫然的坐了起来,赤着脚下了床。
如果是佟海遥,他一定不会离开吧,如果她是佟海遥,那么此刻他一定抱着她轻轻的哄,把他的温柔全部都给她。
顾亦殊走到窗前,她将窗帘悄然的拉开了一条缝,汤启勋正好走出小楼,匆匆往车子前走去。
他的步伐很急,仿佛也没有留恋,顾亦殊的手指绞住窗帘上的流苏,那些细细的丝线陷入她的皮肉里,倏然的沁出小小的血珠来。
方才的一时失控,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于爱他的女人的片刻心软,他纵使是来看她,心还是牵挂在佟海遥和那个孩子的身上。
汤启勋打开车门预备上车,却还是停下来往顾亦殊所站的窗口看去。
她一怔,慌地微微闪身躲开,汤启勋静静的看了那窗子几眼,终究还是弯腰上了车子。
顾亦殊听着那引擎的声音渐渐远去,仿佛是她的心魂也跟着飘远了一般,她像是一个玩偶,僵硬的回到床边,她躺下来,望着头顶上装潢精美的吊顶,忽然无声的笑了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眼泪却是淌了下来,她伸出手臂环抱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抱紧,就像是,方才,他抱着她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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