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早已急出了一身的大汗,见他竟然真的往露台边走,不由得拼命挣扎起来:“汤启勋……你别犯傻,这是三层楼,你会没命的……”
汤启勋见她如此这般,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反而流露出了舒心的笑来。
海遥被他的神色惊住:“汤启勋……”
她咬了唇,只觉得心尖上都是疼,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骂过他,打过他,对他那样的绝情无礼,可是他,却仍是这样不顾生死的对她……
怎么值得?
她根本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她根本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她甚至,连自己是不是他的爱人都不清楚……
他怎么就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这些?
之前的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的汤启勋和佟海遥,是不是真如邵晋恒所说,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海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脑子里终究还是变作了大片的空白,她不能思考,只是一双含泪的眼眸盯着他,无法移开视线。
汤启勋看到她的眼泪,他想要伸出手轻轻帮她拭去,可伸出去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脸颊,就被人硬生生的推开。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缓慢的放下了手,“遥遥……”
海遥只觉这一声唤,似是倾尽了一生的温柔,催逼的她的眼泪肆意跌落,她说不出话,只是摇头,不停的摇头:“你别这样,汤启勋你别这样……”
“不管你记不记得,不管你以后是不是能够想起我,想起我们之间过往的事情,那些都不重要了遥遥,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爱你,我这一生就爱过你一个女人,也只爱你一人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名利,地位,哪怕是性命,我都可以毫不吝啬的交出,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他说的声音很轻,可字字句句都清晰跌入她的耳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控制那里面奔涌的疼痛和不舍,身体上某一处痛了起来,痛的无法自已……
那是她腰上的一处伤痕,阮素问说,那是旧的枪伤,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受过枪伤,问了邵晋恒,邵晋恒也是话语隐讳不肯多提……
可是此刻,那早已平复的枪伤忽然刺痛起来,她泪眼模糊中,看到汤启勋被邵晋恒两个持枪的手下逼到了露台的外围边缘,炙热的风像是烧红的铁鞭抽打着人的肌肤,痛的难忍。
汤启勋高大身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仿佛他此刻不是濒临死亡的边缘,而是站在万人瞩目的云端,他回首看向邵晋恒:“放了她,我立刻就跳!”
他的手扶住了石柱的围栏,黑瞳中的光芒星辰一样的明亮。
他看到了海遥的手腕被绳子绑缚着已经勒出了极深的血痕,又因为她的挣扎,那一截原本如玉皓腕上都是擦伤淤痕,烈日下烤晒了这么久,她还怀着孩子,他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
现在他已经如邵晋恒所愿被逼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方,反抗是毫无作用的,他的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他也并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也从未想过跳下去是生是死,他只是不愿海遥受罪,不愿看她出事。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他还怎么有脸称作一个男人?
邵晋恒被他此刻这样的目光注视,竟是无法自抑的勃然大怒,他夺过身侧下属手中的枪,倏然指向汤启勋。
“不要——”
海遥仓皇大喊,这一刻,仿佛是和死去的记忆里的那一刻重叠了一样,她满身满脸的大汗,她脸色发白,大张了嘴,像是被抛掷在岸边等死的鱼,她惊惧的睁大了眼,盯着邵晋恒的手,连呼吸都不敢。
仿佛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一刻,仿佛也是汤启勋和……
和一个孩子,被人这样用枪指住……
腰间的枪伤锐利的疼痛起来,她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炸开,忽然之间将那混沌的黑暗炸的无影无踪,她的瞳孔里瞬时绽出明亮的光芒来:“启勋……”
她转过脸对着他低低的喊出口,随即却又变成了一声比一声尖锐的惊呼:“启勋,启勋……”
随着她的喊声,却有尖锐的枪声豁然划破了这闷热的天空,海遥的声音陡地被卡在喉间,脸颊上似有温热的血腥溅上,她怔仲的看向汤启勋,他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垂在身侧的手背上,被子弹打出一个血洞,鲜血汹涌的往外涌,从半空滴落。
“你觉得你这样很伟大很高尚是不是?你肯为了你的女人去死,你在嘲笑我邵晋恒做不到对不对?”
邵晋恒怒火狂燃,恼羞成怒。
汤启勋凭什么这样讥讽他?若是他处在他这样的位置,若是佟海遥和他有血缘关系,他还敢
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去爱,去用生命保护她?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是他错了!他该死!
可是换做是他们,又能怎样去做?
邵佳音是他的亲侄女,他们身上都留着邵家的血,他怎么去接受自己女儿一样的女孩儿?他把她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就不怕会天打雷劈?
“你想替她死是吗?好啊,我成全你,我现在就让你如愿以偿——”
邵晋恒双眼充血,几乎是发狂了一样大笑出声,他手中乌黑的枪管指向了汤启勋攀附在露台边缘上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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