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街,彩灯连绵,夜色如昼,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喧声如雷,人流如朝水般涌向福寺.
福寺四周,一万银甲铮铮的御林军层层守护在寺门外,礼部正一品谭大人陪同晋王拓跋弘正接待各国使臣入内。
金凌扶着九无擎下了马车,将轮椅推了过来,扶着他坐上去,然后一脸宁静的推着他往枪戟林立的寺内行去。
如果可以,她一定当胸一剑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刺死,可是,她却不能。
首先,他的功夫,比她好——九无擎,不光机谋过人,功夫更是高深莫测,若真面交锋,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那是一定的刻。
其次,他手上掐着好几个人的小命,那些人都是她在意的,她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这人,真的很能掐她软肋。
尤其是当他令人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逐子带出来时,金凌觉得自己真是遇到克星。
“你若是有能耐,就跑吧……该告密的就去告密,该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只要你狠得下心不管他们的死活……噱”
看到逐子被梆成了一个大棕子,看着那把亮闪闪的大刀架在逐子的脖子上,她知道自己除了妥协,暂时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对付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只能接过那个红通通的药刃往下咽下去,却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陷于如此被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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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吗?刚刚瞧公子疼的厉害,下官着实纠心了一把……”
入寺门时,礼部谭大人凑了过来,关切的问。
九无擎坐在轮椅上,淡淡的道:“服了药好些了,多谢大人关心!”
谭大人陪着笑又叨了几句,目光转而落到了九无擎身后之人身上:“咦,这位是公子新进的随从吗?面生的紧?”
“嗯!这是管我起居的小凌子,平时不大出门!”
他不咸不淡的答着话。
谭大人早已习惯了九无擎冷淡,只是惊讶他身后这少年生的怎如此俊逸傲气,便是面对他这样一品大员,全没一点惊慌急乱,公子府出来的侍从,真是非同一般。
九无擎带着金凌及东罗走了进去。
隔得很远,但金凌依旧能感觉到,拓跋弘静静站在边上正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睇视她这张陌生脸孔,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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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走得没了踪迹,一直跟踪其后的安青自寺外折回,争步来到拓跋弘身边,附到其耳边低语了一句:“主子,刚刚九无擎在福宫的静阁小憩了一番,就刚刚不久,他们府上将人把药送来服了之后才出来!”
拓跋弘嗯了一声,不语,沉思。
听说昨夜他蛊发,今天身体报恙那是必然的,可他为什么觉得这当中有玄机呢?
照理说,昨夜既不是圆月也非月末,他是不可能会蛊发的,是谁催醒了他体内的蛊毒?
据报,昨天下午,九无擎曾赴了一趟神秘之约,后来是四卫搀着他回来的。
他见的人到底是谁?
像他这样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暗算?
虽说,他受伤,与他百利而无一害,可他总难免好奇会是谁在暗中与他为敌!
“安青,今日公子府防备不会太森严,找个人去和关红见个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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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寺福殿前,有一眼圆形天池,直径八丈,池沿以汉白玉砌成,池中有一高约十丈高的圣坛,每十二年一祭礼,这天盘皆会呈于其上受天下万民朝拜,而天坛下的池水中,则亭亭净植着四朵白玉雕成的寒莲,花形含苞欲放,初绽的花蕊内可容纳四国各自持有的宝珠。
秦国、荻国、云国及龙域,四国臣子各据一方围于福池边上。
九无擎带着金凌来到自己该立足的位置上,是时,几位亲王都入座,彼此说着一些趣话,一阵阵笑语轻快的传荡着。看到他和十无殇过来,身着亲王玄色银绣蟒袍的毓王、梁王都聚拢过来。
“无擎,身子怎样了?若撑不住,就和父皇说说,回家养着吧!”
梁王王笑的和煦,温温雅雅看不出一丝坏意,他年纪比九无擎略长,如今是皇室子弟中最年长的亲王,其谈吐极有长兄之风。
毓王点头应着,一动精利的眸子直在九无擎身上打转:“就是就是,每番你蛊发就像得了一场重病,不好好养上三四天断起不了床的……”
“有劳两位关心,无擎无碍!”
九无擎淡淡的打断,戴着面具的他,眼神冰冷冰冷的,语气甚为无礼。
梁王和毓王都清楚他是怎样一个脾气,也不见怪。
金凌起初有点纳闷,后来渐渐听出了味儿:就刚刚不久这前,九无擎本来在福寺,大概是东罗来向他禀告了她失踪的事,他这才借着身子不爽刻意躲开了所有人跑去香凤阁捉拿了她。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觉察不出异样的,那就不是她可以猜想到的了。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梁王,和九无擎没有正面利益上的冲突,此人颇有才气,可惜其母妃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宫婢,后虽正了身份,终究抵消不得母族寒酸卑下的出身,为此,他识趣的很,从无争名夺利之心,一意只做富贵闲王,故人缘极好。
毓王不同,他和晋王颇为亲近。
无管是梁王还是毓王,九无擎跟他们都没有什么交情,所有寒暄都是官面上的。
至于常王,冷冷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六皇子呢,十几岁的毛孩子,还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他素来讨厌公子府的人,睨着长着痘子的脸孔正在吊二郎当的嗑着瓜子。
金凌垂手立于九无擎身边,西秦国的皇室,如今只维系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除去几年前病死的太子,其余六个皇子,她已见过五个,梁王就风雅,毓王有靠山,晋王怀英才,常王志于王道,怀王年少轻狂,最后一个七皇子,她只闻其名,未识其人,就不知今日他会不会来祈福大会——
她实在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拓跋曦,可令九无擎心甘情愿的扶他上位?梁王和毓王又跟十无殇扯了几句,各自归座.
十无殇坐在九无擎身侧,随手拿着案几上的水果吃,九无擎戴着面具,一动也不动,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静。
“小凌子,给九哥按几下肩……九哥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刚刚又差点犯病,定然累着……给他松松骨头!”
十无殇啃完一个苹果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金凌眼神一沉,真想瞪去一眼,丫的,这个恶毒的家伙,故意整她来了呢!
九无擎本想说不用了,转而改了话,淡淡道:“的确有点乏了,替我在左肩上捏几下——我没喊停你就不许停……”
金凌为之气结,抿紧了唇线,真想将他一脚给踹到云霄外去,可想到逐子,想到慕倾城,想到东方若歆,她只能忍住,一双小手带着浓浓的火气爬上他的肩头,没好气的捏起来,心里早就将他十八辈祖宗全骂了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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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无擎闭了眼,靠在椅背上,耳边是各种噪杂的声音,肩头上是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狠劲儿的又捏又掐,说真的,有点疼,可他觉得疼的有点窝心,甘之若饴——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绷紧的心弦,略作放松。
公子府内一直有细作,他和十无殇是知道的,这几年,弄死的床姬,好些是外头想按插进来的眼线。也曾有人闯进过五行地宫,大多以死告终,只有一个例外,那女子误入地宫后,凭着非同一般的才智,在守宫人抵达她所困的暗道前,成功逃月兑了出去,并且一连数月再没有动静。
这几日,他和十无殇故意借忙查案,放松了府内的戒备,就为了把这个细作引出来。
关红一进地宫,就被守宫的阿唐盯上了,阿唐本想将她处死在地宫的,不想金凌和东方若歆冒冒然也闯了进去。他见事情发生异变,急忙令人上来禀告,东罗听报往红楼上一看,知道坏事,就急忙过来报禀了。
幸好,一切都赶的及时。
关红死了,这两个小丫头也被截了回来,还有了意外收获——江湖第一杀手鬼愁的自投落网,令他叹为观止,找了三年找不到的人,原来是被这鬼机灵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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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闷闷的“捏”着,使的劲儿可足了,可令她泄气的是:他没有哼一下,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侍候,她气的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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