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出手太狠了。年无双一边揉着额头上肿起的小包一边从石头后面爬了出来。
“怎么?你也来打本将军的主意?”霍轩看一眼她头上的慢慢变大的大包又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丫头总是可以让他心情开朗。
“谁打你主意了?我不过是想问你要一份差事,不信可以问石头。”无双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愤恨地说道,一边还要忍住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水。很痛,真的痛死了。
“回将军,是的。阿奴是迫切地想要为将军办事的。小的看她一片忠心,就指点她一二了。”石头看见霍轩望向自己连忙说道。一边说一边不忘给无双打了一个眼色,让她注意一下态度。
“哦,差事吗?现在就有一件。跟我来。”说完,霍轩径自大步地往前走去。
“还不赶快跟上?”石头朝无双打了一个手势。偏偏无双的头上的发带却给一根柳枝给缠住了。拉扯间一边的发髻都给扯散了。
乱发半垂,衣衫沾满草屑,头上还顶了个大包。一向爱臭美的年无双悔恨的只想抽自己,不,抽那霍轩两大耳光。
一阵小跑,紧跟这霍轩跑进了内堂的正屋。这里,她还是第一次进来。家具物什不怎么华丽,但简单朴实中自透出一股贵气来。本来就是皇家的别苑,怎么可能是真的简朴呢?
屋子的中间已经摆好了一个大木桶,里面注满了清粼粼的水。他要沐浴吗?无双站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
“还不过来?”霍轩张大的双手。
年无双愣了一下,他想干嘛?琢磨了一阵才弄明白这厮是相让自己替他月兑衣服。伺候男人洗澡?这样的活她还真没干过。怎么办呢?她看着他。
“将军,奴婢仪容不整,怕辱没了将军的法眼。奴婢这就去整理仪容。”说着,无双急急地转身。
“站住。过来。”霍轩愈发地觉得这丫头太嚣张了一点。居然对于这样在别的丫头眼里的美差视而不见?
年无双乖乖站住,不知是自己习惯了这丫鬟的身份,还是习惯了听这人的命令行事。
看着不甚情愿站在自己面前的丫头,霍轩垂下的手突然伸出,把她另一边的发髻上的发带也扯了下来。然后把发带递给无双:
“把头发绑起来。”
发丝一下在肩头散开,如瀑的秀发虽然有几分凌乱,但看上去竟比平常的两个垂丫髻要多了几分女人的味道。不知道,把刘海也梳上去,是什么样子的呢?霍轩伸出手去,想要把年无双的额前的头发拂起。
“不劳将军动手。”无双赶紧地退后一步,然后迅速地用发带把头发绑了一条辫子垂在脑后。姑姑说这种发型叫马尾。虽不同于平常的发髻,但看上去却是很清丽的感觉。
霍轩看着眼前似乎又变了一个模样的丫头,竟有点愣神。原来女子随便把头发绑起也很好看的。
他没有说话,再次把手伸了出来。这一次,无双乖乖地帮他宽衣。
她低头帮他解腰带上的搭扣,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不太熟悉亲近的男人,她有点手忙脚乱,光是找那扣就找了好一阵。解了腰带,外袍松了,还没有月兑去,那家伙居然把脚伸了出来。
干什么?让她月兑鞋袜吗?恶心!无双后退一步,看着他伸出的那只脚,看看霍轩,眉毛皱了起来。
“帮我月兑鞋袜。”霍轩的脚抬高了一点。估计这厮是经常练金鸡独立的。
“先月兑里衣。”年无双知道自己开始生气了。果真不是当贴身侍婢的料子。伸手去解霍轩的里衣时,竟把里衣的带子都绕瞎了。于是,她很用力地扯。扯成了一个死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调戏本将军呢?哪有人帮人月兑衣服月兑得那样猴急的。”他把她的眉目表情变化都看着眼里,看看自己的衣带很不痛不痒地说道。
“我……”原谅这只自以为是的猴子吧,阿弥陀佛。年无双心中双手合十,万佛朝宗。
“将军身娇玉贵,我这等粗人自然是不会伺候的。一双只会给鸡鸭鹅拔毛的手怎么能伺候得了将军。奴婢还是让石头哥进来吧。”说着,年无双放弃了手中的那个死结。
“我就说你不像一个丫鬟。”说着,他甩去了脚上的鞋袜,手上一用力,就把里衣的衣带给绷断了。
不,我是一个丫鬟,一个丫鬟,不要露出破绽,不要。听了他的话,年无双的脑子好像一下清明了过来。赶紧地给自己念紧箍咒。
正当她心中念念有词,不料眼前一白,接着一黑。霍轩把身上的衣服都抛了过来,蒙在了无双的头上。无双下意识地扯掉头上的衣衫,正看见了美男入浴的一幕。但还好,那家伙还剩了一条亵裤。
但是,但是……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上,那纵横交错,盘根错节的伤疤……长的、短的、深的、浅的,可怕丑陋,狰狞骇人地趴在他的身上……
年无双看得呆呆的,霍轩也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
“这,就是我的身娇玉贵。”说完,就把身子沉入水中。
无双看着水中的他,愣愣地不知所措。
但不知为什么,一会儿后,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拿起了浴桶边沿的那条面巾,沾了沾水,轻轻地压了上去。霍轩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无双却没看见一般,拿起面巾,一下,接着再一下地按下去,动作极其轻柔,好像怕他身上的那些伤疤还会痛一样。
她轻柔地替他搓着背,房间了除了水声,就剩下了两人沉默的呼吸。
这些疤痕,对年无双的冲击是巨大的,那个在她心中,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残忍冷血的霍轩一下子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他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一道道的伤疤,曾经流过的一滴滴的血换回来的。只是,所有的人都只看见了他外在的风光。
浴桶里的霍轩,由着背上的那一只小手在自己的背上揉搓着,其实,那根本算不得是搓背,连挠痒痒都不算。但他却很贪恋这种温温柔柔的,小心翼翼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和心痛,那样一种他求之不得,这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爱。
她竟然不怕?他记得有女人第一次看见他身上的伤痕是吓得连站都站不稳,声音也发不出来的。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见过他的身体。即使是在床帏之上,他都从不月兑掉衣服。如今,她竟如此温柔地呵护。他浸在水里,突然有一种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不是想干什么,而仅仅是抱着,仿佛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母亲的怀抱。
他向她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