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如萍姐姐好吗?什么时候也为昶王你添一喜啊?”
肖昶垂下头笑了,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笑意隐匿在唇角,才抬起头看她,那目光充满了专注神情,“依落……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一直没变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抛开一切……”
“昶王,这个……我、我想……”
“我知道你心里一时放不下,不管你在皇兄身边受了多少委屈,可毕竟还是他的妃。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何尝不是这样。虽然我们身在皇家不像百姓人家之间的兄弟一样,整日在一起,可皇兄从小到大都是我心中最崇敬的兄长。他的噩耗让我几日几夜都伤心地没有合眼……我实在无法相信皇兄他就这么离我去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依落,皇兄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啊……”
看着他眼中又腾起了雾气,何依落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不是为了肖奕扬,而是为了如此情意深重的肖昶。看他的样子这些时日也被折磨得心力憔悴,像是真的无法接受肖奕扬离开的事情。她心里开始矛盾纠结起来,越看他伤心的模样,越有些忍不住了。
嘴巴张了又张,支支吾吾出声:“昶王,你、你先别这么难过了。皇上、皇上他……”
“殿下。”就在何依落差点破口而出的当间,传来了白如萍的声音。循声望去,除了白如萍,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的额吉娜。
何依落急忙住了口,笑意盈盈地过去牵住白如萍的手,“如萍姐姐,好一阵子没见了。刚还和昶王问到你。”
白如萍呢,回以一个笑意,纤纤玉手却从何依落的手中抽回,仍旧笑着,却有一丝夜色下不易分辨的薄凉。“落妃妹妹,何必向昶王殿下问起,不说直接找我来说说话。”
“我这不是还没得空嘛。”
“那真是不巧。我刚刚多喝了两杯酒,头晕得紧,便向太妃娘娘告退了,想要找殿下一起回去呢。”
“如萍姐姐不舒服啊?那快先回去歇着吧,我改天找你去玩。”
“好啊,那我今儿先回了。”白如萍说着,就走去肖昶跟前想要携他的手臂,与此同时,肖昶却一甩袖,打头走了,白如萍只能忙跟上,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何依落看着他们走得很快,觉得好像不太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心想也得亏白如萍来的及时,不然指不定一会儿昶王殿下还要跟她说起什么让她不好应答的事情。暗暗松一口气,何依落转身就要继续走,却听朦胧灯光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皇上的事,对任何人都别提。”
何依落暗暗惊了一下,适才想起了刚刚差点忘记了的额吉娜。可、可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听到自己刚刚差点给肖昶说出了肖奕扬没死的话?可是,她凭什么跟他交代这样的事情?难道她比自己还要了解肖奕扬的处境?凭什么?
额吉娜说完一句话就要走,何依落不淡定了,赶上去两步叫住她,“我不知道你还回宫来安的什么心,可是,没人比我更担心皇上的安危,不需要你叮嘱我什么。何况你是个一心想要害她的坏人。”
“错,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总觉得让你知道少一些可以让你更安全,可他总是忘了你的好奇心和不安分。总之,我还是得叮嘱你——宫里的人,谁都别相信。”
“你的意思是,你就可信吗?”
额吉娜轻抿红唇一笑,没有答她,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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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落回了锦园宫,心里却一刻也不得安定。本想着这一晚上也就是随随便便跑去过个场子呢,没想遇了这些事。
昶王,白如萍的莫可名状,额吉娜的欲言又止,还有那个苏先生……
苏先生到底是不是千尘?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连说话、打扮都一样。而且不是千尘,怎么单单要挑郁芳宫去住?
何依落越想越觉得是千尘无疑,所以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偷偷去郁芳宫瞧瞧。如果真是千尘,倒要问问他耍的什么把戏。而且还有关于额吉娜回宫的事情,小喜子不知道,他说不定知道。
从锦园宫去郁芳宫,对于何依落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子夜时分,想必神武殿的宴会早结束了,何依落换了套轻便的男装就从走了无数遍的那道墙翻过去,沿着静僻的小路直往郁芳宫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郁芳宫侧面的小园子里。为了以防万一,何依落没有像之前肖奕扬在的时候让她可以直接从园门进,而是继续悄模模穿过小竹林往围墙走去——她入宫第一夜误打误撞翻墙进去的地方。
何依落踩着墙边的假山石块正要往上面攀,突听竹林外传来了巡查侍卫的脚步声,挑着灯笼,映出一片明亮火光。
此时是深冬,那竹林草丛早不如她刚入宫的夏季繁盛茂密,被灯火一照,亮得通透。而何依落呢,因为夜行衣早被太妃那次搜走了,自己勉强穿着的男装没有黑色,只找来一袭暗紫,火光下,晃晃发亮起来。
要死了!何依落慌慌张张,藏无可藏,一咬牙决定再施展一下自己的轻功。不就是轻功吗?以前又不是没展示过。
于是,她手脚用力,一阵气运丹田,双腿使力,踩着石块就是一跃……哪晓得,刚刚怕冻,多穿了一层,这时候碍手碍脚,刚蹦得没两尺高,就歪歪斜斜只想往下摔去……
突然,何依落只觉得腰身猛地一紧,跟着一阵冷风,“嗖”的一声,完全没弄清楚状况,自己已经落在了郁芳宫的围墙内了。
郁芳宫园内灯火依旧迷离幽暗,何依落还未看清楚眼前什么人,只觉得周身而来的竟是那么熟悉气息和感觉,一时之间竟好像堕入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