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勋此话一出口,玉鸾猛地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似是刚刚看到雪瑶一般,让雪瑶顿时有些尴尬,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么半天,她竟是没有看到么?还是说,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的?
不等雪瑶想明白,玉鸾已经换了神色,几步走到雪瑶面前,笑着说道:“奴婢竟然没看到姑娘在此,当真是眼拙了,奴婢实在是因为姐姐和姐夫能来府中太高兴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呢,因此这才失了礼数,还请姑娘莫要怪罪才是啊!”
雪瑶听玉鸾这样说,也不恼怒,只淡淡笑道:“玉鸾侍寝见到亲人一时忘形也是在所难免,姐妹这么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毕竟日后相处的时候多着呢,若是为着这么点子小事就斤斤计较,我可不是要气死了!”
玉鸾这几日都在闭门思过,抄写《女戒》,虽然也着人留意府内的动静,但是因为她原来的丫头患了急病死了,这个小珠是一个多月前才从娘家来到宣王府伺候她的,对府内的人脉还不熟悉,自然有些消息就拖迟了一些。
此时听到雪瑶说日后相处时候多着呢,还以为是那天在小饭厅赵翼轩所说的以贵客之礼相待的话,心中不免就有些小瞧于她,想着不过一个被主子多看了几眼的低贱的卖唱女,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待到失了宠,又没有名分,将来还不一定是个什么下场呢。
因此玉鸾面上就有些轻视,想着说几句话来压压雪瑶的威风,刚想要开口,却听得夏荷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秦主子这话说得可是有些不妥了,奴婢听了都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夏荷边说着边同着冬雪从陈琳儿的身后走到了雪瑶身旁,见雪瑶面上并无不豫的神色,便朗声继续说道:“虽然秦主子如今还没有名分,但是主子却已经有了欲立您为正妃的话,况且连皇上都金口玉言地允了您,若是能赢了赌注便为您和主子赐婚!即便这事儿没有十成准,倒也有九成的。郑侍寝这几日在西院里闭门思过,怕是不知道这些缘故,这才失了礼数。”
冬雪恰在这时悄然一笑,接口说道:“奴婢也觉得正是此缘故,据奴婢所知,郑侍寝是个最知进退的,若是知晓的话,断不能失了礼数!”说完这句,冬雪转过身子看着玉鸾笑着说道:“郑侍寝,奴婢说得可对?”
雪瑶此时听了夏荷所说,才知道玉鸾竟是姓郑,只是不知她与陈琳儿是怎样的表亲,竟是不称表姐,却直接称呼为姐姐。
玉鸾甫一听到夏荷开口称雪瑶为“秦主子”,心中便已是一凛!能被王爷跟前的大丫鬟叫一声“主子”,怕是连侧王妃都没这个资格的,如今竟然从夏荷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玉鸾怎么能不心惊?!
而冬雪却不仅仅是赵翼轩跟前的四大丫鬟之一那么简单,她更是太后跟前的老人儿、四王爷的乳娘李嬷嬷的亲侄女,在四大丫鬟中虽是排名最后,但是说话却是比其他三个丫鬟更有分量的。
故此玉鸾听到夏荷说话的时候,还仅只是吃惊,待听到冬雪的话时,却是登时背后汗毛倒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听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警告她要对雪瑶谨守礼数、处处恭敬!
玉鸾本不想在赵翼勋和陈琳儿跟前对别人做小伏低,让他们看了自己的笑话去。但是她却也知道,若是因着自己一时意气,失了在这宣王府中生存下去的倚仗,就更不是赵翼勋愿意看到的了。做事还是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想到这些,玉鸾咬了咬牙,一个俯身对着雪瑶行了个全礼,恭敬说道:“奴婢在这里给秦主子赔罪了!诚如夏荷姑娘所言,奴婢这几日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不曾听闻王爷已是对秦主子许了正妃之尊,这才一时疏忽失了礼数。还望秦主子看在奴婢的确不知情的份上,原谅奴婢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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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瑶没想到夏荷与冬雪竟然会出来为自己争这个名分,而且大胆到连平王爷和平王妃的面子都不顾,特别是这个冬雪,竟然当着玉鸾的姐姐和姐夫的面,直接就威胁起她来了。
更为奇怪的是,玉鸾竟也就这样默默地受着了,全然没了先前与赵翼勋说话时的那股子心气儿。
虽然想不通,但是雪瑶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即将做大,竟是想着开始耍威风了,于是她赶紧伸手将玉鸾托起,似是嗔怪般说道:“玉鸾妹妹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我本就是个自在惯了的,大家以后就是姐妹了,该免的俗礼就免了吧,否则以后日日相见,光是这些个俗套就耽搁了多少工夫啊!还不如省下时间来,咱们姐妹多亲近亲近。
雪瑶说完这几句,又微转了头,眼睛余光看向夏荷与冬雪,语气稍显严厉地说道:“你们两个也是忒没规矩了,平日里有自家主子宠惯着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在贵客面前竟然还是这么没规没距的?岂不叫人笑话!还不快快向平王爷和平王妃请罪?”
夏荷与冬雪都是顶机灵的,心内知晓这是雪瑶为了给赵翼勋和陈琳儿做足面子,毕竟当着他二人的面这样为难玉鸾,总归是不够周全的,所以二人赶紧对着赵翼勋和陈琳儿行礼说道:“奴婢一时无状,失了规矩,还请平王爷、平王妃恕罪!”
赵翼勋看到先前这一番情景,表情一直平静无波,并没有什么变动。及至见到雪瑶扶起玉鸾说出那番话来,又让夏荷与冬雪赔罪,他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动容,看向雪瑶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探究。
陈琳儿却是个面善的,尽管先前玉鸾对她说话那般无礼,她在看到玉鸾被两个丫鬟数落时,也不免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来,此时又见雪瑶让夏荷与冬雪向赵翼勋和自己请罪,于是便起了为玉鸾争些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