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武汉市江夏区金口一栋白色洋房里,传来黄小琥悠扬的歌声: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没那么简单
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
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
不用担心谁也不用被谁管
感觉快乐就忙东忙西
感觉累了就放空自己
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
自己做决定
不想拥有太多情绪
一杯红酒配电影
在周末晚上关上了手机
舒服窝在沙发里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所以最开心曾经
想念最伤心
但却最动心的记忆
九月初,张学丽病得厉害,即是病了也得听歌,这首歌是她一直最爱。
自打弟弟进看守所半年了,她一天都没睡过安稳觉,闭上眼睛,她娘就出现在眼前,面黄肌瘦,颤悠悠地站在床边,反复嘱咐她一定要救出她弟。
头痛得厉害,浑身热得不出汗,鼻子堵住了,口中呼出的是热气,她已经两天没进食了,看园子的陈老头过来几次让她上医院,她知道感冒的周期只有七天,吃点“白加黑”躺躺就好了,没想到越拖越重,这两天居然嗓子也肿了。
她想到了家,家的概念不是房子,在江夏区她的房子结构装修、配套设施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又有什么用呢?屋里有个男人应该就像个家了。
应该是可以相依相守的男人,她何尚不想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前些年刚跟“贺三占”的时候,她没想过名分,她压根就没想和一个老头生活一辈子。况且这几年越来越老,今年年初弟弟出事后,“贺三占”给她更宽广的空间——可以谈朋友直至结婚。
一头老牛隔三差五,在一块非自由地上耕耘了四五年,厌倦了。
恋爱是一穷二白三单纯的人谈的,三者缺一不可,历史上传颂几千年感动人神的爱情故事没一个和物欲联系在一起。
爱情是奢侈品,物欲和交织在一起的爱情,多少有些变味,更何况她这种被迫无奈的爱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耻。
一种无奈的无耻。
“情”者分解开来是:立雄心树壮志,青云直上,有心且青春年少方为“情”。
和“糟老头”不谓情,和青春年少的难谓情,对于一个开名车住洋房穿名牌戴名表的年青女人,青春年少的纯情男孩肯定望而却步,中年的成功男人大多会蠢蠢欲动不怀好意,中年非成功男人唯恐引火烧身只会隔岸观火。
张学丽明白这个道理,她毕竟是有知识的风尘中人,但从那夜到今天,日新月异的生活质量,让她已不可能低调回头,这是她矛盾纠结之所在。
纠结闹心的还有她弟弟,如今身陷囫囵,不知他在内面怎么样,“贺三占”次次拍胸,信誓旦旦,却迟迟不见动静,一直推说社会舆论太大,上访者众,等风平浪静后再行处理,谁知道是否会变化呢?
谁知道“贺三占”是否会丢卒保车呢?
两件事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张学丽的心头,自己愚公移山的信心被时光已慢慢磨灭,身体支撑不住快倒下了。
于是她真的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