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君子兰

作者 : 雁渡寒潭

七十一

从前有位禅师,特别喜欢兰花,他养了一盆君子兰,每天爱不释手。

有一日他有事外出,嘱咐徒弟好生看管,徒弟不敢懈怠,精心打理着兰花,就在禅师快回来的时候,徒弟一不小心将兰花连同花盆打碎,心里懊悔不已,等待师傅回来责罚。

禅师回来后没有责怪徒弟,让他将花及花盆碎片一并扫出,若无其事,徒弟不解的问师傅:

“我做错了事,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我当初种兰花不是为了生气。”禅师淡淡的微笑道。

——这是楚田写给紫鹃的其中一段。

一共六页,楚田详细交待了公司所有事项的处理方法以及人员安排。

他最担心的是S市项目的资金问题,如果因为这个项目的垫付而导致公司资金链断了,情况会恶性循环,所以告诉楚禾一定要慎重而慎重。

夏霏那天的出现在他心里依然是个谜,进而击垮他的也是那幽幽的眼神,只是现在不是要弄清楚的时候,何况这封信是要洪律师带给紫鹃的,言语间些许提及都会触动她的神经。

信的最后简单描述了里面的生活,让楚禾、“军师”、紫鹃、所有家人和公司的人都放心,他已摆正自己的心态,既然事情已盖棺定论,那就只能接受并适应这个结果。

时间的长河会带走一切,该来的不该来的,已经来的和即将来的,那些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于时间来说,只是在一瞬间打了个漩涡。

适应命运的安排,不与抗争,以坦然的心态面对际遇,自然活得恬静。

抗拒命运的安排,以不屈的态度去抗争,要么是头破血流赢得了信仰。

要么是你将棱角磨圆,勉强赢得信仰。

他必须韬光养晦(如他喜欢的卡布奇诺),他知道心里永不可磨灭的是对家族的使命感和对企业的责任感,那是他信仰之所在。

七十二

九月十五日,星期四。

张学友今儿个心情无比的爽。

他姐托律师给他带来话,最后一家的赔偿款基本谈妥,只是没那么多现金兑付,过几天就能达成谅解并签署协议,他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

这件让他喜出望外的事只能放心里,对谁都不能提及。

楚田也活了过来,挨了一嘴巴后居然变了个人似的,他心里暗骂这孙子贱骨头,但脸上嘴上如过节般,笑容写满。

文人看来受不得打击,他妈的两个月就能寻死觅活,按这种标准衡量,这看守所岂不成坟场了,几百个犯子谁不比他判的重或即将判的重?

“拖拉机”又可勉强凑上一桌子了。

这屋里“老犯子”不会玩,“毒犯子”整天犯困,没睡醒似的,“死犯子”笨得和白痴一样,难怪当初他老婆偷人的,上面的想法和下面的办法都是低能,“藏獒”和“铁牛”算是两个好角色了。可是没两天“铁牛”就换了号子,进来个“狐狸”,正好“书生”(楚田第一次进宫的次日晚上,他的雅号其实已冠之于顶,张学友和全看守所那天晚上正看中央六台的《唐伯虎点秋香》,给与他书生夺命剑的称号后觉得太长,随后简称成书生。)、“藏獒”、“狐狸”和张学友凑齐四人,放风时间展开大战。

“铁牛”是少年犯,长得黑而壮,身高大约在1650毫米左右,从小娘改嫁爹二婚,基本无人管教,社会上瞎晃荡,谁给口饭吃就跟谁拿刀的“班子”,进来永远“铁板”一个。四进宫后变得机灵多了,“头当”“二当”的脖子,腰腿全由他承包,一顿专业的揉捏保管你舒服无边,跟着吃喝也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段时间新人进来的教育工作主要由“铁牛”负责,“狐狸”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一月兑T恤,一股浓烈的狐臭以迅雷不及掩鼻之势扑面而来,差点把“铁牛”熏昏,被他狠狠踹了两脚,正赶上头两天下雨,风场长青苔,“狐狸”以一个优美的狗啃屎动作,让宝贵的一颗狐牙光荣下岗,管教干部问明缘由,将“铁牛”调离了NO1。

“狐狸”也他妈“铁板”一个,张学友恨恨的骂着,除打“拖拉机”外,其它时间都让他滚得越远越好,无论冷热都得穿长袖衣服,睡觉也不能例外。

楚田感冒了几天,没痊愈,所以没有闻到狐臭,倒从“狐狸”的眼睛中看出了他的狡黠,主动要求和他坐对家。

人背时喝凉水都塞牙啊!

上来就被学友打了个“大光”,“藏獒”轻蔑的眼神瞟了他们一眼,嘴角止不住往上直翘。几个回合下来,“书生”“狐狸”才开始转运,刚刚模了两个“大王”六张“常主”,就听见楼上走道胖子“邦、邦、邦”的敲击声.

收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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