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九月十六日,J市破天荒碧空万里无云,蔚蓝蔚蓝的。
谁家的闺女嫁了,炮竹噼里啪啦经过市政府宾馆,一直放到福满楼酒楼,此起彼伏。
上午九点,宾馆404房间,紫鹃懒洋洋躺在床上想心事,眼没睁脑子却已是运转了一晨。昨晚颈椎复位后,今天早上醒来还有些隐隐作痛,半夜吃了碗“康师傅”,胃是不饿了,但有些恶心,照理宾馆的快餐面不会过期,昨晚懵懵懂懂地也没看清生产日期。
她妈非要和她睡一房,被拒绝后赖在404半夜不准备离开,紫鹃告诉她说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既然跟你们过来了,还会有什么事的?她妈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一句没说,悻悻离开。
宾馆外的喧闹丝毫没影响紫鹃连串的思绪。
看“欧阳拳”信誓旦旦坚定的表情,楚田在里面应该不会吃什么亏,至少“欧阳拳”的手下不会拿着警棍一顿杀威,但牢房内面呢?那可是关人渣的地方啊!紫鹃很后悔上次取保候审出来时,没有问楚田在里面的情况,那时也不敢问,晴空万里时你绝对不会惦记那一缕阴霾。
洪律师从医院出来时好像往她LV内放了什么,什么呢?应该是钱,紫鹃心想这家伙算是有点良知,不管多少总能代表他除挣钱外依然有一点良知尚存。
也怨不得他了,风口浪尖上法院那些个庭长都不会拿自己的饭票开玩笑,小小的律师能干什么呢?
怨谁呢?怨爸爸,怨他也一点道理都没有,整个事件与他有什么关系,按他的话说:你犯了错误就该受罚,一个管理企业的老板,都不能自律,顶风作案、、、、、、。
怨楚田?不敢,整个高速公路上的“模胸门”事件是她一手策划的,宾馆“拉链门”事件也是她一手策划的、、、、、、
唉!紫鹃不敢继续推理,脑袋乱哄哄的,只有一个字在脑海慢慢放大——
悔。
门外传来妈的叫声:“起来了吗?”她妈天没亮就醒了,一直不敢打搅闺女,等曾书记走后,数着时间指向九点半,估模着紫鹃应该醒了,才过来敲门。
“等会!”紫鹃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她妈带来的睡衣,缓缓过去开门。
“睡好没?”
“嗯!”
“我把豆浆和面包给你拿过来了,快去洗把脸。”紫鹃妈边说边往电视台上放,热气腾腾的,显然刚买。
紫鹃没吭声,径自移步卫生间洗漱去了。
她养成被妈伺候的习惯已经二十五年了,只有离开家时才是独立自主的她。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紫鹃妈打开一看,是洪律师。
“紫鹃起来了?”洪律师听着卫生间哗哗直响,说了句废话。
“起来了,快坐。”紫鹃妈拖出电视台前的椅子,对洪律师说道。
“洪叔有事、、、、、、”紫鹃嘴角留着牙膏泡沫,拿着牙刷就出来了,看着洪律师从包里掏出一封信,把“吗”字生生吞掉,脸上放射出异彩。
“这是楚田给你的!”
“哦!”紫鹃把牙刷递给她妈,迫不及待地看起信来。
一分钟不到,紫鹃脸上乌云随泡沫即将逐渐散去,她妈从卫生间拿出毛巾递了过来。
“没事吧?”紫鹃妈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是祸还是福。
“他挺好的!”洪律师已经看过信了,欧阳所长交给他时没有信封,肯定也是一字不漏地审查过。
紫鹃她妈心踏实下来,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婿,把她来回折腾,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说不上来。
过了一刻钟,紫鹃把六页纸来回看了几遍,喃喃地对洪律师说:“谢谢洪叔!”。
宾馆外的鞭炮声又响起来,伴随着冲天炮嗖嗖奔上天空的一阵阵巨响,想必是接客的在催着准备开席。
紫鹃把窗帘打开,窗外两只麻雀在草坪上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什么,一群喜鹊掠过对面的屋檐,向天外飞去,太阳金子般洒满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