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第二天,张学丽从宝丰宾馆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钟,又做了一晚的噩梦,母亲依旧不依不饶地来到她身旁,告诉她一定地、必须地救出身陷大牢的张学友。
本来八点半就醒了,感觉头昏昏沉沉,又睡了个回笼觉,睁开眼睛一看,十点多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想想才明白昨晚赶路太急,没吃晚饭。
赶紧泡了碗“康师傅”,来不及洗漱,打开手机就给“贺三占”短信。
他们约定任何时候联系都必须提前短信告知,天塌下来也不能直接通话,而且通话号码还是“贺三占”的专用电话号码,决不可留任何蛛丝马迹——这是“贺三占”当年在部队当通讯侦察兵时,班长告诉他的。
发完短信拿着手机就进了卫生间,刚褪下裤子在马桶上坐下,“滴滴”的短信就过来了:
“你在哪呢?”
——宝丰宾馆8806.
“那我过来了,一刻钟左右到。”“贺三占”打字速度很快,如他大脑的运行速度,50后一点也不逊色于80后90后。
——也行。
“你收拾东西到后面的商务楼,8102。”
商务楼是贵宾VIP服务楼,是J市政府官员和接待上级政府官员的红楼,虽然是红楼,却没有一处红色,八字屋面砖混结构,白墙灰瓦木质门窗,普普通通一栋独立建筑,但内面的装修豪华程度决不亚于赖昌星他老人家的红楼标准。
政府官员的小车可直接开到宝丰宾馆的后院,后门有专人把守,外人根本看不见高墙后面的建筑全貌,“贺三占”神不知鬼不觉在宝丰后面建立了他贿赂上级领导的温柔之乡,同时也巩固了自己的一方王朝。
张学丽心里掠过一丝不快,没有回短信,
她回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晚上,“贺三占”就是在商务楼违反她意志和她发生了关系,一年以后“贺三占”细睡在她的床上,搂着她的秀发开玩笑说,当时你可是自觉自愿的啊?
具体是否违反意志她自己还真说不清楚,因为衣服是自己月兑的,床是自己上的,总而言之中了这王八蛋的圈套还有苦说不出。
“先洗干净点啊!”“贺三占”看来准备出门过来,短信调侃着他的女人。
“呸!”张学丽手上和心里同时打上了这个字,她没这个心情,弟弟还在号子里待着呢,这老王八蛋居然还性致勃勃。
张学丽现在越来越恶心这家伙,像他妈查电表水表似的,一月来一次,到了真正翻身上马时,也和送报纸的差不多,往门缝里一插,扭身就走。
事前没有前奏,
事后没有售后。
两下就气喘吁吁了,还他妈的洗干净。
洗什么洗?
——张学丽心里暗暗骂道。
洗了也是一锅凉水,冷火清烟,烧火棍胡乱在灶洞里拨拨,不可能有沸腾翻滚的开水你喝。
她从马桶上站起来,边思索边按下了马桶内的一窝凉水,准备刷刷牙,刚挤上牙膏,看着镜子中一堆乱云飞渡的青丝,放下手上的牙刷和漱口杯,捋捋头发,静静想想,还是月兑去内衣,扭开了混水阀。
毕竟还有求于他,而且现在正是求的时候,怎么能让他看出一丝不快呢?
何况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是这爷们给的,谁会得罪财神爷?
除非傻!
花洒将热水飞溅而下,张学丽果身钻进了热气腾腾的淋浴房,她需要一点温度,哪怕是刻意加在身上的温度。
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一个有思想的女人,此刻被热水一冲,浑身轻松了许多,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哲理。
——人活着为什么?
——我活着为什么?
——我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
“贺三占”到达8102时,张学丽已经斜躺在床上等候,衣服整整齐齐叠放于绛红色贵妃榻,她正拿着遥控器,把电视调到中央15频道。
音乐频道播放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庞大的乐队在演奏。
纱帘和遮光窗帘早拉上,室内只有暗藏的天花灯带配合着圆舞曲在营造浪漫,张学丽重新画回浓妆,从锦丝蚕绒被内露出一只玉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楚楚动人。
“贺三占”开门进来,衣服都没月兑,从羊毛地毯上径自走向床边,嘴上问道:“我们ML吗?”
也许是他着急要走,
也许是天性如此,
也许现在对张学丽已经不感兴趣,
一句话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破坏得一塌糊涂。
“我们ML吧!”——张学丽努力营造的氛围已不复存在,她不知道自己这句机械的回答是冷还是热。
因为一贯如此。
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