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捌
吃罢晚饭,柳晴正收拾桌子,忽然想起楚禾的表妹在天门市第三人民医院,而且她的专业就是脑外科,到底怎么回事,问问不就行了吗?
当下对坐在桌子边剔牙的楚禾说道:“你给你表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她不正好在三医吗?”
“是啊!刚才怎么没想到呢?”楚禾如梦初醒,立马起身去书房拿电话,柳晴看他转身的背影,端盘子的左手一松,三个菜碟差点掉地下。
电话过去的结果和张晶讲的一样,张学丽确实就在三医躺着,现在没人续缴医药费即将断药,原来有人帮她付了十万块钱,半月前已经用完,关键是没留下一个亲人的电话号码,当初送过来是高管大队两警察送来的,联系随岳高管大队他们说不该他们管,如今她们医院领导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怜的孩子!——楚禾放下电话感叹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风姿卓卓的张学丽屡遭劫难,最终落到如此结果。
第二天中午时分赶到天门三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位蓝衣服中年妇女,她是当地物资公司下岗职工,姓陶,从进医院那天开始照看至今,看着这女孩可怜,后面没人付费也每天定时过来给张学丽翻身洗澡喂流食,见楚禾和柳晴进屋,以为是病人的家属,立马站起身来,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拉住柳晴的手说:“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大姐您辛苦啦!”柳晴眼眶开始湿润,她知道对方把关系搞错了,也没纠正。
“我倒没什么,你看这孩子,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说着,楚禾听见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扭头一看,是表妹和她的几个实习学生。
“哥!嫂子!你们来了。”胡医生一身白大褂,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手拿病历和听诊器,招呼道。
楚禾向前迎上一步,对胡医生问道:“妹!她怎么样了?”
胡医生摇摇头,对哥嫂说道:“除没有知觉外,其它生理体征基本正常。”她边说边拿起旁边一个小木槌,掀开被子一角,敲敲病人的几个关节,继续道:“这种情况按照专业术语讲,叫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病人处于不可逆转的深度昏迷状态,伤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神经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唤醒植物人在世界上都是个难题,因为病人的脑电波如何正常运转,脑神经如何恢复,我们还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但保护病人身体机能不退化,唯一做的方法是多帮助病人运动,多刺激全身各个部位的神经,保持足够的营养输入、、、、、、。”
胡医生是个学术性很强的主任医师,她一番话既在给楚禾讲,更重要的是在给她的学生上课。
“最坏和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楚禾冷静地问道。
“最坏?”胡医生隐约看见病人的手指似乎微微动弹了一下,她再定定神,明白刚才是错觉,“最坏的结果是生理特征消失,也就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在病人面前也不便说。
“最好嘛!确实有很多不可解释的病例,那就是病人逐渐苏醒过来,恢复知觉。”胡医生抬手把眼镜往上推推,放下来双手紧握,郑重地解释道。
“有什么好的办法?”柳晴刚才也看到病人的手指动弹,见表妹医生没吭声,以为是她在掰弄。
“好的办法?现在关键是、、、、、、。”胡医生用眼神示意众位退出去说话。
走廊里,她把楚禾两位拉到一旁说道:“你们管这些闲事干什么?不就是你学生吗?政府都不管,现在欠医院几万的医药费呢!”
“我们、、、、、、。”楚禾确实找不出很好的理由来管学生,付医药费或者后面照顾等等这些,他根本没思想准备,何况自己企业现在资金运转也不是很好,捉襟见肘哪有钱来做善事。
“表妹,钱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柳晴在旁边看着楚禾的窘态,插话道:“我们可以组织社会募捐或者在学校募捐。”
这实在出乎楚禾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老婆这么多的点子,顺着话音深情地瞟了柳晴一眼,从心底暗暗佩服:“军师”就是“军师”啊!
胡医生见表哥表嫂爱管闲事,也没继续拦着,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对他俩说道:“病人现在孤苦伶仃没有亲人,要苏醒是很难的,像这种情况她自身应该能感知一些外在的东西,如果有亲人在边上召唤,或者她最亲近的朋友经常给予她一些语言上的刺激,兴许能有一丝转机,否则、、、、、、。”她再次摇摇头,感叹一声“难啊!”
“难得回来,晚上别走了,你们在我这吃饭吧,我待会到门诊去一趟,五点半下班!”她继续客套道。
“不啦!你忙你的去,孩子还在家等着晚饭呢!呵呵!都是忙人、、、、、、。”柳晴笑着回道:“我们看完她就走,你别管!”
“那待会再说吧,我先过去看个病人,昨晚送来的。”胡医生说完带着学生离开了。
走廊里留下楚禾和柳晴面面相觑,看来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还真不少啊,不是简单过来探望一眼就了事。
——屋子里躺着一动不动无依无靠的“植物人”,命运该何去何从,完全取决于这对教师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