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雷前脚进了办公室,邢刚后脚就跟了进来。傅天雷明白所长是为他背处分的事而来的,干脆捅开窗户说:“所长,我很好,没事”。
“没事就好。”邢所长的目光异常的清澈,言辞也颇为恳切:“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警察和军人其实没什么两样,部队讲从严治军,地方讲从严治警,目的是一样的。受了处分别背思想包袱就好,工作继续干,副所长位置还空着,往后你的分工不变,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人手不够,让小陈给你当搭档……你看怎样?”
邢刚的语气不重,话语也不多,却使傅天雷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动,他似乎找到了从警与从军路上的某些相通之处,无情未必真豪杰,似水温情能克钢。
“请所长放心,我不是那种一打就倒一捏就碎的人,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有事干就行,当兵出身,最怕的是闲着,一闲出百丑,一闲得百病。
“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往后啊,放手干好啦!邢刚深沉地注视了傅天雷一眼,默默地走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小陈进来报告:“刚才接到电话,城东建筑工地发生群体性事件,一帮小混混正要跟一帮农民工干仗呢!”
“走!看看去!”
傅天雷把手枪往肩上一挎,那股子一听见冲锋号就兴奋的劲又回来了。
春雨阴绵,建筑工地一片泥泞。对立的两派已拉开架势,拿铁锹锄头的,手挥长刀匕首的,睁圆了眼睛怒视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中间急得直叫唤:“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啊,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警笛鸣叫,泥水四溅,傅天雷和小陈驱车赶到现场。
“不许动,谁动我铐谁!”
对峙双方被震摄住了,现场顿时氛围有所缓解。
傅天雷:“把手里的家伙都给我放下!”
两边的人乖乖地丢了工具和刀具。
那老板模样的人按傅天雷要求叙述了事情经过:我们建筑公司跟这帮农民兄弟原先是定了沙石供应合同的,工程也进行了一半左右,不知怎么地突然冒出这几个客户,说是从今天起要中止与农民工的合同,改用他们的的沙石。可这样一来,农民兄弟不干了,这就……
“那我问你,你是心甘情愿的要把生意转交给新客户,还是?”傅天雷问。
那中年人望着傅天雷嚅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敢。”
“让你说你就说,看谁敢把你怎么样!”傅天雷大吼了一声。
中年人鼓起勇气:“那我就说了啊,做生意的人谁不懂得贱买贵卖呀,说实话,这几位客户给的价格比起原先的每吨要高出近一倍呢……”
“是这样!”傅天雷摆了摆手,让中年人打住话头,转向那几个丢了刀的家伙:“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一伙子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这叫强买强卖,挠乱经济秩序!”傅天雷的声音陡然升到高八度。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一个人,这人正缩着脑袋往人堆里藏,顿时明白了几分:咦,这不是毛头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毛头只好陪着笑走到前面:“傅所长,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是不是凌虎让你们来的?”
“我们老大,不,凌虎也是一片好意,说要给我们几个找一个吃饭的地方,这不就……”
“好大的胆,这也叫找饭吃?”傅天雷被这蛮横无理的话给震怒了。
“对不起,弟兄实在有所不知,告辞了,告辞。”
毛头见硬的不行,只好带人撤离。
“回去告诉凌虎,甭想在我管辖的地盘上横行霸道,别说我今天不是副所长了,就是老百姓一个,也照样收拾他。滚!”
傅天雷正义凛然地说。
“是,是——”毛头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地退下。
毛头转眼就跑回去加油添醋地向凌虎渲染了一番。
凌虎正关起门一人打沙袋,嘴里还不时发出呀呀的凶狠叫声,没等毛头的话说完就大骂起来:“真他妈的,碰上谁不好,偏偏遇上这个扫帚星!”
“他他说要你别想在他管辖的地盘上横行霸道,还说——”
“还说什么啦?”
“说要收拾你。”
凌虎跳了起来:“什么?这小子还不接受教训?”
“不扳倒这小子,我们没得好日子过了。”
“哼,看来还得给他下下药……”
凌虎阴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