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南的早晨虽然凉意十足,阿娇进门时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阿明见把她肩上扛的那个寒碜的蛇皮袋往地上一砘,就明白事情有希望了,又是寒喧又是倒茶,又是喊人的,忙的屁颠屁颠的。
阿娇边擦着汗边打量着营业部,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阿娇来啦!”傅天雷听到喊声即刻走了过来,跟阿娇主动打起了招呼。
阿娇打开起那袋药材,对傅天雷说,这是我连夜上门收的,您看看满意不?傅天雷笑着答道,你说好就好,对这玩艺我完全外行。阿娇却顶起真来,说,买卖上的事还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好,光靠我王婆卖瓜使不得,看好后谈个价,我也可以早些回去了。傅天雷于是让阿明去请盘老板过来一趟,由他亲自来验货。
阿明离开,傅天雷与阿娇攀谈起来。
“真是没想到啊,在这里能见到你……”
“是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我还记得您当年在椰树寨的模样呢!”
“是吗?我当年是什么模样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现在是不是比当年老多了啊?”
“当年的你威风着哩。你现在嘛,老倒不见得,好像额头上添了不少皱纹,是不是过得不太顺心啊?
“眼力挺厉害的嘛,这些年我经历过好多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哦——”阿娇欲言又止。
“你家里有几口人?”傅天雷换了话题。
“没什么人了,就是丈夫和一个儿子。”
“父母还健在吗?”
“爹娘都死在炮火中了……”
阿娇感伤地抹起眼泪,傅天雷刚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阿明领着盘老板走了进来,俩人的谈话就此中止。
老盘将药材倒在竹匾里,仔细查验着,只一会功夫,便抬起头冲傅天雷呵呵笑着:“傅老板,都是上等货。”
傅天雷吩咐立刻过秤,阿明将三七连袋勾起秤了秤,说,这里一共是二十斤……傅天雷很大度地要阿娇开价,阿娇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傅天雷看着办。傅天雷只好发话,优质优价,按最高价收购。阿明麻利地按着计算器,扣除付款,将余款交给了阿娇,还特地说了句,你数一下,一共三千元。阿娇接过阿明递过来的钱,大略看了一眼,就卷起揣进怀里。
“傅连长,哦,傅总,我可以走了吗?”
傅天雷默默地点了点头。可就在阿娇快要走出营业部时,她被傅天雷叫住了。
“还有事?”
“能告诉我我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傅天雷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阿娇。
“没有,多半还得去口岸打工!”
傅天雷接着问:“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跟我们一道做呢?”
“留下来?这个问题我连想都不敢想……”
“是这样,我这生意虽然不大,还是要做下去,也需要一些人手……”傅天雷眼里贮满了诚恳。
“我能帮你们做啥呢?”
“看看门,收收款,还可以帮我们收购三七呀,这方面你是内行,我们对你也非常信得过。我给你高出打工两倍的工资,怎么样,满意吗?
傅天雷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当然愿意啦,天底下哪有怎样的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有困难吗?”
“没什么困难,只是家中孩子小,我不便一个人在外留宿的……”
“这好办的,公司可以为你提供食宿,你也可以早出晚归,不作硬性规定的。放心,我们都是一些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阿娇的脸绯红起来:“傅总,瞧你说到哪去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说定了!明天就正式过来上班。”
傅天雷一棰定音,老盘和阿明都会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