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地稳稳地停了下来,烈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视上胭脂诧异的神色,赶忙掀起车帘看去,这一看之下更是惊诧不已,竟然已经到了烈家庄了!
烈阳跳下马车,扬眉望去。黄昏的夕阳缓缓落下,天边荡漾着金色的祥云,细一聆听,却听觉有兵器触碰发出尖锐的响声,心下一沉,忽觉不妙。
忽听到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有人在打劫啦!俊小子,你还不快去看看?”烈阳脸上一热,回头望去,后一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蝶儿坐在马车前,双腿一荡一荡,歪着头悠闲的看着他。
又听胭脂失声道:“庄主?”烈阳猛然回头,一黑衣人杀气凌凌,高高跃起,手中拎着一红袍老者,赫然正是烈家庄庄主。
烈阳大喝一声:“住手!”脚下一顿,长刀如虹,如离玄的箭一般朝前掠去。
黑衣人惊“咦”了一声,忽觉耳畔风声凌烈,一道亮光扑面而来,下意识的一闪身避了开来,细一看,一红衣少年手握长刀,眼神凛冽,周身杀气腾腾,怒喝道:“快放下我爹!”红芒一闪,又是一刀劈了开去。
下方有人惊喜叫道:“是少主!”“少主回来了!”
黑衣人一歪身猛然窜到十丈开外,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既然想要,就拿去吧!”说罢真的将烈庄主朝着他直直的甩扔过来。
烈阳抄身上前欲将他接住,听到众人失声叫道:“少主小心!”忽觉背后风声滚荡,银光闪烁,顿觉不妙,还未来得及避开猛然脊背一凉,锥心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猛然吐出一口血箭,朝下方坠落而去。
忽然间,香风呼卷,冷气袭人,眼角只见白衣翻滚,蝶儿笑吟吟的赶到将他接住,凤眼中满是狡黠。黑衣人哈哈大笑着朝烈庄主掠去,烈阳心中一沉,转头一望。只见一道白绫“咻”的一声窜出,猛然将黑衣人撞开,黑衣人踉跄后退了两步,惊“咦”了一声,似乎有些奇怪。
依依迎风翩然而立,准确的将烈庄主接住,徐徐落下。
烈阳惊道:“爹!”挣月兑蝶儿踉跄的上前,依依纤指如飞,快速点在烈庄主周身穴道上,烈庄主浑身登时一软,猛然倒在烈阳怀中。
蝶儿上前,伸手探在他的脉搏上。众人纷纷围堵上来,见烈庄主双眸紧闭,气息微弱,烈阳嘴角鲜血残留,脸色惨白,叫道:“少主,庄主怎么样了?”
烈阳双手徐徐将真气输入到他的体内,看着蝶儿问道:“蝶儿姑娘,我爹怎么样了?”
蝶儿拍拍手站起,白衣翩然,脸上轻纱飞舞,笑道:“蛊毒发作,又被那不人不鬼的家伙打的经脉混乱,现在体内是一团糟啦!你说说,怎么样?”
烈阳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颤声道:“爹……爹……”
忽听依依淡淡道:“别听她瞎扯!”烈阳浑身一颤,连忙转过头看向她,依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心脉尚且完好,还不算太严重。”
蝶儿格格笑道:“俊小子,别那么担心,有本护法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死了。”说罢,凤眼瞥向他,笑道:“不过你伤的也不轻嘛,还是先疗伤吧!”
烈阳一听还有救,心下狂喜,猛然朝她一行礼道:“蝶儿姑娘,一点轻伤不碍事,求您先救救我爹吧!”
众人心中已经料想到了这两个轻纱蒙面的白衣女子就是幽冥宫的人了,见她们果真愿意出手相救,齐齐拜倒:“蝶儿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庄主!”
突然,那黑衣人冷声笑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管我们的事情?”
蝶儿闻声转过头望去,格格笑道:“呦,是你这不人不鬼的家伙呀!听好啦,本姑娘是幽冥宫护法蝶儿!”
那黑衣人“咦”了一声,忽然哈哈笑道:“两个小丫头,还想假装幽冥宫,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依依翩然上前,冷冷道:“三岁小儿也比你这种只会趁人之危的人有良心!我看你们是瞎了眼睛吞了猪油的癞蛤蟆吧!”声音清淡冰冷,混无一丝情绪,话语里却满是嘲讽不屑,众人听得畅快,哄然大笑。
黑衣人怒道:“你说什么!”
众人纷纷叫道:“说你猪狗不如呢!这都看不出来么!”“护法说的正是,你们就是一群瞎了眼的癞蛤蟆!”“连幽冥宫的护法都不认识,你们不是瞎了眼睛是什么!”“他女乃女乃的,赶紧滚吧!省的丢人现眼!”
蝶儿蹲,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紫色的药丸递给烈阳,笑道:“喏,快喂你爹吃吧。”
烈阳道了谢,小心的将药丸塞进烈庄主口中,见他咽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气,抬头道:“蝶儿姑娘,我爹他……什么时候能醒?”
蝶儿格格脆笑道:“还得过些时辰,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啦。”又从怀中掏出那个白玉青花瓷瓶,递给他道:“这是冰雪凝露丸,快拿去救人吧,这边交给我们啦!”说罢翩然起身,笑道:“喂!我说你个不人不鬼的蛤蟆,好生生的干嘛来这害人!他们怎生得罪你啦?”
一少年高声叫道:“护法明鉴,谁认识他们!”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叫嚷道:“他女乃女乃的,莫名其妙的就跑过来乱砍一气,当我们是冬瓜么!”“他女乃女乃的瞎眼蛤蟆,我们可不认识这等瞎了眼的鬼蛤蟆怪物!”“就是,若认识了这等无耻之人岂不是脏了我们的眼睛!”“他女乃女乃的,这般无耻,难怪从头到尾黑漆漆的遮挡着!怎么不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黑衣人浑身杀气凛凛,忽然怒喝道:“住口!”声如雷鸣,众人本就身体虚弱,此刻只觉得天雷轰顶般,登时浑身乏力的瘫坐在地。
蝶儿格格笑道:“声音大就了不起呀,若是如此,那蛮牛都比你强!”声音清脆如银铃,众人一听,只觉得心中舒畅许多,几个体质好些的已经缓过来,哈哈大笑,继续竭尽所能的冷嘲热讽着。
黑衣人冷冷的注视着她,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与我为难?”
蝶儿兀自摇头一叹,恨铁不成钢般的笑道:“都说啦,你这脑子怎么也记不……”一个“住”字还未说出来,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蝶儿眉头紧皱,凤眼紧紧凝视着他,神色古怪。
突然,蝶儿俏脸一沉,怒道:“喂,鬼蛤蟆,你这如意袋是从哪弄来的?”众人见她瞬间翻脸,登时不知所谓,心中对幽冥宫始终惧怕惶恐,不敢再大声叱骂,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几人。
黑衣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腰间,见那里正悬挂着一黑色的小布袋子,小巧玲珑,普通之极,不由得愣了一愣。忽然间,抬头冷笑道:“你们中原人果然狡猾!臭丫头,你管我是从何处弄来的,要打便打,休想使诈!”
依依眉头微蹙,水袖翻滚,一道白绫瞬间窜出,真气凌烈。黑衣人见她一言不发便出手,冷笑一声,轻轻的向上一跃,瞬间躲过,刚要嘲讽几句,就见那白绫如水蛇般朝他脚上缠绕上来。猛然抽出手中的蛇纹细剑,怒喝一声,雪白的冷光猛然朝着白绫后的依依劈下,气势凌烈。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叫道:“护法小心!”。
忽然间,周遭空气迅速下降,剑气冷光猛然劈在白绫上,白绫纹丝不动。忽然,“咔嚓”一声脆响,细剑瞬间碎裂成几段,噼里啪啦的落下,叮当作响,溅起灰尘阵阵。
黑衣人一惊,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般,足下一顿猛然向上飞冲去,白绫迅速从他双脚窜上,如水波凌绕,瞬间便将他牢牢捆绑住,依依纤手一拉,那黑衣人猛然重重的摔落在地,口吐鲜血,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眼中又是惊骇,又是不敢置信。
白光一闪,一道黑影“咻”的划过,白绫瞬间缩回袖中,黑衣人腰间的黑袋子准确的落在蝶儿手中。蝶儿看着手中的小巧布袋子,眉眼凝重,突然转头扬声道:“宫主!”
众人齐齐转过头看去,只见几个白衣侍女上前将车帘缓缓拉开,一女子纤然飘出。白衣翩然,轻纱蒙面,双眸黑白分明,慵懒空灵,身姿摇曳,缓步走来。
众人看着那白衣女子,齐齐目瞪口呆,脑海中如春雷齐奏,嗡嗡乱响,心想:“难道传说中的幽然宫主,竟是如此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
颜若舞看到蝶儿手中的布袋,双眸一怔,蝶儿疾步飞过来,凝眉低声道:“这不是池念的如意袋么?他一直当宝贝似的谁也不让碰,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依依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见到蝶儿脸色大变,也明白事情不妙,美眸看向那被缚在地的黑衣人冷冷道:“那如意袋你从哪里弄来的?如果不想死的太难看最好老老实实的说明白,宫主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黑衣人愣愣的看着颜若舞,心下惊骇,喃喃道:“幽冥宫宫主?”半晌后才猛然醒悟过来,挣扎着大声道:“幽冥宫不是向来不擦手武林中事吗?你怎么?”
颜若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者触碰到她那冰冷的双眸登时一惊,浑身一颤,别过头去。颜若舞伸手拿过蝶儿手中的如意袋,凑到鼻尖轻嗅了嗅,脸色微变。
蝶儿凤眼紧紧的盯着那如意袋,忽然,浑身猛然一颤,霎时间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心道:“如意袋在他们手上,岂不是说池念他……”
念头方起,便不敢再想下去,心中瞬间冷风四起,冰寒一片。猛然御风掠到黑衣人面前,双手揪住束缚着他的白绫,厉声道:“这袋子你究竟是从何处弄来的?快说!”心中惊骇,纤手竟然不自觉的颤抖着。
依依一愣,从来没见过蝶儿这般失态,赶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冷静点。”
蝶儿浑身一颤,周身杀气凌烈,腰间悬挂的配剑更是“嗡嗡”作响。众人感觉到她身上冰冷强大的杀气,顿时一愣,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烈阳正将冰雪凝露丸分给众人,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气后也不禁回头望去,见她混无平常嬉笑的模样,浑身杀气腾腾,眼神凛冽冰寒,宛如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心中甚为惊诧。
从见到蝶儿开始,她就一直笑的没心没肺,甚是开心,如此冰冷的模样,和平常的依依倒是相似。
下意识的看向依依,却见她美眸中温柔一片,担忧的紧紧握着蝶儿的手,混无平常和她斗嘴时满脸讽刺不屑的神色,心下感慨万千,忖道:“难得,她们平日里斗嘴不息,似是水火不相容,一到关键时刻,却是如此的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