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握着她的手,鬼一低声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颜若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见他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脸发呆,不禁“噗嗤”一笑,连忙垂下头,得意道:“我那里冷气不利于疗伤,找你帮我咯。”
鬼一握着她冰冷的纤手,连忙回过神来,紧张道:“怎么,严重么?”
颜若夕斜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本来在舞儿那已经好了,可是被某个木头人气的,元气不稳,又复发了。”鬼一心中歉疚,不禁伸手将她揽住,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好夕儿,一会我帮你准备火炉。”颜若夕耳畔被他呼出的热气喷洒的脸色微烫,心中莫名的欢喜,不禁低下头去。
鬼四追上二人,见他们亲密无间的相拥,耳鬓厮磨,诧异的张大唇。猛然想到现在是在夕舞宫内,心中惊骇,连忙上去拉住鬼一,低声道:“大哥,这可是在宫内,你就算和嫂子亲热也得到了咱们那再亲热吧。况且宫主今天回来火气那么大,大庭广众,你小心点别被人看到了,传到宫主那你和嫂子可就?”
颜若夕脸上微红,连忙挣月兑的逃开他,有些诧异的看向鬼四,道:“嫂子?”
鬼四挠挠头,看着他们嘿嘿直笑,刚要回答猛然面色一沉,低声骇然道:“蕊儿姑娘?”见蕊儿朝着他们越走越近,不禁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噗通”的跳个不停,低声道:“完了完了,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让蕊儿姑娘碰上了……”
蕊儿是夕舞宫的领头女官,对宫内的人都是了如指掌,在她眼皮底下,若是还想要混进宫来,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蕊儿常年跟着宫主做事,向来手段狠辣,性格更是冷若冰霜,六亲不认。
三大护法虽然地位非凡,但到了蕊儿面前,也不敢放肆。是以鬼四此时见到蕊儿,就如老鼠见了猫,慌乱的不知所措。
鬼四见她已经到了身前了,强忍住心中的紧张慌乱,抱拳道:“蕊儿姑娘。”
蕊儿点了点头,淡淡的朝着鬼一一行礼,道:“大护法。”见到鬼一身边一身男装打扮的颜若夕,微微一愣。刚要传音问下,又想到此刻鬼一、鬼四都在身边,万一被他们听到岂不不妙,只好忍住,淡淡问道:“他是?”
鬼一回了一礼,看了看颜若夕,淡淡道:“他是今日新来的,我瞧着他怪机灵的,就带在身边了。”蕊儿眉头微蹙,瞧得鬼四心中更是不安,低下头去,心道:“蕊儿姑娘要是拆穿了怎么办?”又听鬼一淡淡道:“过会儿我自会去向宫主禀告,蕊儿姑娘不必担心。”
蕊儿淡淡的行了一礼,道:“大护法说笑了,蕊儿并无此意。既是大护法之意,那便让他留在身边伺候吧。这等小事,大护法自己做主便是。”
鬼一回礼道:“那就多谢蕊儿姑娘了。”蕊儿淡淡道:“大护法客气了。蕊儿还有些事,告辞了。”又淡淡的看了一眼颜若夕,道:“好生伺候着。”颜若夕含糊着应下。
直到蕊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鬼四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大哥,还是你厉害,连蕊儿姑娘都骗过去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鬼一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颜若夕,低声道:“我们快回去。”颜若夕点了点头,快步朝着石屋内走去。
鬼四耸耸肩,忽地又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赶忙追上去。
刚进石屋,颜若夕就慵懒的卧上藤椅,双眸笑眯眯的看着鬼一,笑道:“不是让你好生伺候嘛,怎么还呆呆的站在那?”
鬼一双臂环肩,懒懒的斜靠在壁上,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那,颜大小姐想要在下如何伺候呢?”颜若夕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看热闹般的鬼四,扬了扬下巴,抿唇不语。鬼一笑道:“渴不渴?饿不饿?还是有其他吩咐?”拍着胸脯道:“颜大小姐尽管吩咐,小的定当让您满意!”
颜若夕似有若无的看了看鬼四,脸上一红,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啐道:“还大哥呢?油嘴滑舌的,也不怕你兄弟笑话!”
鬼四嘿然笑道:“不会不会不会,还是嫂子厉害!我这做兄弟的,可还真没见过大哥对谁这般说话过。”
鬼一横了他一眼道:“出去出去!真是,长胆子了,连我你都敢打趣了。”鬼四嘿嘿笑道:“嘿嘿,大哥,嫂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别让其他人看到了。”
鬼一催促道:“快走快走!捣什么乱!”不给鬼四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他推出去,关好石门。转身就见颜若夕懒懒的站起身,盘膝坐在石床那,脸色苍白,赶忙上前,担忧道:“要我做什么?生火么?”
颜若夕睁开眼,淡淡的摇头笑道:“不需要了,我入定一会,你随意,别让人打扰我就行。”鬼一点了点头,微笑道:“那我让人去准备些吃的。”见她点了点头,双眸合上开始运功,不由得心中欢喜,唇角微微扬起,满足的看着她。
眼角忽地看到腰间悬挂的玉环,伸手取下,心道:“想不到,武林三大宫之二的夕舞宫和幽冥宫宫主是亲姐妹,不光如此,居然还是出身名门钟家。想不到,夕儿当初怒气腾腾的灭了铸剑山庄,竟是有如此的痛楚的缘故。这些年,她一直都给人冷漠无情的印象,所有的心事都自己担,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恐怕永远都不会说给我听吧。”忽地想到那日在山洞内,她赤身让自己抱住,想到那日怀中的她肌肤,如冰肌玉骨般,心中又是一阵热血沸腾,呼吸急促,连忙闭上双眸。又想到她那日宁愿催动体内冰魄真气,也要来救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疼惜。
冰魄真气如此霸道,倘若自己清醒的晚,又或者那时有仇人寻上来,那他们岂不都是死路一条。
可他不知道,那时候的颜若夕一心只想着救他。
当颜若舞告诉她冰魄真气的时候,后面就想说要三思,可她都没让颜若舞有开口的机会,就欣喜若狂。
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几乎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有法子救他了,丝毫没有想到后果。她连半丝犹豫都没有,就立刻催动体内被深埋的冰魄真气,解去衣衫。
那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颜若舞才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了。
如果是个陷阱,是个赌注,她不管下面是什么,二话不说,就已经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连后路都没有留给自己。
当他跪在她面前,说出爱慕之意的时候,她心中反而有一丝清明在犹豫。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歉疚才说出那番话。可那诱惑太大,她强行压住扑进他怀里的,说着那些胡诌的话语,终是忍不住,提出带他去见舅舅和舞儿。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认定的事情,舅舅和舞儿是不会反对的。
那一次她穿上那一袭冰蓝色的衣裙,做回那个大家闺秀,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双手沾满血腥的夕舞宫宫主。
当舅舅问她时,她眼中只有那个跪在地上,却高大的恍若天神的男子,待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用行动证明。
她颜若夕何时如此对别人屈膝行礼过,她夕舞宫宫主何时如此脆弱过。可她只是想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蝶儿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其实听到了,那一句‘她的赌注付出比你大’反反复复的回荡在耳畔。他在蹙眉沉思时,她心中早已七上八下了,又是不安,又是害怕。
她是陷进去了,头一次有一个男子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头一次有一个男子会以她的喜怒为自己的喜怒,以她的悲伤为自己的悲伤。或许在他一次次不顾性命的拼搏,只为了博她一笑,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眼神时;或许在他看着她眼神躲闪,又忍不住想要把她看的更仔细时,她就已经陷进去了。
那个她随意救回的男子终究如她所愿,坚毅挺拔,丰神俊朗,高大如天神。可眼眸,却深邃如大海,满是柔情。
鬼一心中一直疑惑不解,为何那日她会发那么大的火。他当然不知道,当他下意识的对自己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她心底就忍不住了,如火山爆发般。
一个简单的问题,或许他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可在她的眼里,他已经不全是她的下属了,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是她的下属了。她需要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肩膀胸膛,而不是一个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的下属。那一瞬似乎她已经绝望了。她跳下去一个深渊,他抱着她让他不害怕,可在有危险来临时,他却又缩到她身后了。
那种感觉来势汹汹,她卸下了所有伪装,害怕的浑身发抖,却无处可藏。只能又穿上那件厚重的黑衣,坚强冷漠,再没有人可以伤害。
可终究还是受伤了吧,不然为何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夕舞宫宫主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将石门甩的直欲天崩地裂。
可那如雷声般的甩门声也甩在了他的心头,不然为何一向严肃铁面的他会那般失魂落魄。如鬼四所说,脸色难看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他顾不得想其他,慌不迭地的找鬼四求救,也不管鬼四的说法是否正确,就照着去做了。
若不是太过在乎,他又怎敢慌乱至此。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可也是夕舞宫宫主。
可那一瞬他没有想过那个女子是夕舞宫宫主,她随意一掌就足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心中当真如鬼四所说,只觉得“你是我的女人,我死也不会放手。”就那样紧紧抱着她,真的不放手了。
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