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坐在右侧的御史大夫赵绾率性直言:“如此甚好!臣以为,毒蛇之事定然和太皇太后有关,应当即刻彻查,也好借此契机加紧实行集中皇权的步骤。所谓: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臣已拟好一本,今日早朝便会上简奏请陛下凡事不要再向太皇太后奏报。让群臣知道陛下倾力整治朝纲、推崇儒术的决心。要兴行新政,就不能对旧政恋恋难弃,先公然明意,而后察得此事水落石出,便可抓住把柄、堂而皇之的罢了她的政权!”
刘彻被他一腔慷慨陈词说得热血腾腾,放声应允,“好!查证之事就让张汤去办,三日内,定要给朕弄个清清楚楚!”
……
短暂的早议结束后,刘彻更衣上朝,直至巳时之末才有闲暇。他未及退下朝服便匆匆赶往椒房殿去探视皇后。为了不打扰她休息,还特命唱官不许报驾,悄然步入了殿门。
行进不久就闻到浓郁刺鼻的草药味自内厢传出,像是有人把药房搬入椒房殿了,他心想:“莫不是有人正在宫内煎熬汤药?”
等到进了皇后的寝室,他才发现,药味是从一座紫檀木的大盆里蒸发出来的,皇后正坐在泡着药草的盆里撩水嬉戏。
“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那些草药臭气熏天,就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都会让人作呕,她竟然泡在其中十分享受!”他想问问她是什么感觉,蓦然发现江湖游医李少君正坐在浴盆旁边书写竹简。
“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胆敢坐到正在沐浴的皇后身侧,他的眼中还有朕吗!”刘彻气愤到极点,喝声如惊雷一样爆发出口:“李少君!你漫无礼数,当诛九族!”
李少君大惊抬头,这才知道到皇帝来了,被他暴怒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地磕头,“罪民不知陛下驾到,未曾跪首拜迎,罪该万死!”
“万死!万万死也是轻的!”
“他犯了什么罪,该去死?”陆梦霍然从水中站起,哗哗的药水顺着一身完好的衣裙流淌。
恍然间,刘彻明白了她不是沐浴,心中怒火也被皇后重生光彩的容颜驱散了。
“啐!”陆梦吐出口中的药叶,捋着湿粘的头发,又问了一遍:“皇上为什么要治他的罪?”
“你呼朕皇上,给联起绰号!娇娇也忘了礼数吗?”他随口一问。
陆梦发觉叫错了,便笑笑狡辩:“陛下,‘皇上’便是至高无尚的皇帝呀!”
“哦,无妨,子童无需解释,你我虽是君妾更是夫妻,见你已是神色怡然,朕只有高兴!”他又笑着对李少君说:“李少君,朕错怪于你了,只当你是鲁莽无礼不知避讳,现在看来,”指指浴盆,“这应该是什么可解蛇毒的偏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