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晚凉疑惑地瞧着我,忽然也轻笑起来,“娘娘怎的如此高兴呢?莫不是,有什么好事?不如说来,奴婢也高兴高兴啊。”
不禁怔住,我看起来真的,很兴奋么?
晚凉将那盘丝铉舞的金钗插入我的发鬓,微微扶正,才扶我起身。
我开口道:“一会儿叫朝晨准备壶茶送去御书房。”他半夜三更不睡觉,就不知道累么?
晚凉愣了下,才小声道:“娘娘,皇上那边会有李公公备茶……”话说了一半,她意识到了自己多嘴,忙缄了口,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逾越了。”
我轻笑着:“起来吧。”
我自然,知道他不缺茶水。只是,就想给他泡一壶。只是,如此简单。
出了房门,便见芳涵上前来,扶了我道:“奴婢让人把早膳送去了外头的亭子里,娘娘虽然病着,可在里头又太闷,出去透透气吧。”
我点了头,与她一道出去。她又问着我可否有好些,其实我早就好了啊。
吃了东西,隔了会儿,朝晨端了药碗过来,我正欲喝的时候,瞧见祥和急急跑来,朝我道:“娘娘,荣妃娘娘来了!”
千绯?这么一大早的,她又来做什么?
“去请。”放下了药碗,我低声道。
芳涵行至我身后站了,朝晨也退至了我的身后。
不一会儿,瞧见千绯扶了润雨的手款款前来,她身上的裘貉真厚啊,都差只能瞧得见她的脸了。
“奴婢给荣妃娘娘请安。”我身后的芳涵与朝晨与她行礼。
“檀妃娘娘吉祥。”润雨也朝我福了身。
我不瞧她,猛地弯下腰重重地咳嗽起来。
“娘娘!”朝晨吓了一跳,忙俯身下来探我,一边抚着我的背,“娘娘您怎么样?”
“来人啊,药凉了,再去换一碗来。”芳涵吩咐着,又上前来扶住我。
我假意咳嗽着,千绯来,不就是想瞧瞧我病得有多重,而后,再奚落我一番么?
果然,她笑着上前坐了,却是皱眉道:“哟,檀妃都病成这样了,怎的还在外头坐着啊?瞧着,真叫人心疼。惜贵人虽也病着,可好歹有皇上陪了一夜。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当早早地来探你才是。”
我轻笑一声道:“咳,本宫病得如此重,荣妃怎的还敢来呢?就不怕本宫,传染给你?”
她还是笑,得意地开口:“你的病,可是为了惜贵人啊。本宫难道,不该来么?”
我挑眉:“那,荣妃是来谢谢本宫的么?”
“自然,要谢谢你。”她忽而起了身,又道,“还有呢,本宫是来告诉你,皇上今晚会过储良宫去,怕是,又不能来景泰宫了呢。”
我怔了怔,还以为她会来说今晚夏侯子衿去她庆荣宫的,没想到……
心下微紧,这个时候,他居然会去储良宫?
“娘娘。”芳涵附于我的耳边,小声道,“太后出宫祈福的时候因着路滑,姚昭仪为了救太后,跌倒受了伤。”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来是未来得及告诉我的话。
原我还想着夏侯子衿禁了舒贵嫔的足,又该如何罚姚昭仪呢?
呵,姚昭仪啊,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依照千绯的性子,夏侯子衿去了储良宫,她该是恨极的。如今,却还能这般怡然自得地跑到景泰宫来告诉我,实在不像她能做的事情。
我微微起了身,望着女子缓步离去的背影,忽而出笑。
是千绿。
她是想告诉我,这场戏,她输了,而我,也没有赢。
姚昭仪一出救驾,比起我们两个,都要高明许多。
宫婢换了新的药上来,恭敬地交予芳涵,才退下去。
晚凉拉紧了我身上的衣服,小声道:“娘娘,您还是进去吧。喝了药回去躺着,不如一会儿再宣太医来瞧瞧,不是说喝了两日的药就会好么,怎的还咳得如此厉害?若是咳伤了肺,可如何是好。”
我不说话,只接过芳涵手上的药,一饮而尽。
芳涵的脸上并未多了担忧,只低声道:“娘娘是否真的宣了太医来瞧瞧?”她知道我方才是装的,可还是这般说,我亦是知道,她的意思。
想了想,我摇头。
苦肉计唱了一出就够了,再唱就滥了。
扶了晚凉的手进去,她似是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娘娘,奴婢看荣妃的脸色一直不好呢。”
我也瞧出来了,从除夕夜那次开始,她似乎一直是恹恹的样子。我原先还以为她是在夏侯子衿面前装出来的,可如今,来我景泰宫也是这般……
低哼一声,我倒是真为她担心了,担心她月复中的帝裔。
过软榻上休息了会儿,便听说玉容华来了。
晚凉引了她进来,她朝我行了礼,忙又上前:“娘娘,奴婢听说昨日……”她欲言又止,瞧着我的眸子里闪着光。
我轻笑一声,开口:“怎么姐姐以为本宫是没有分寸之人?”
她似吃了一惊,急道:“嫔妾怎会是这个意思。嫔妾是担心娘娘的身子,方才还瞧见荣妃来了景泰宫,嫔妾只能等了会儿再进来。”
我点点头,让千绯瞧见我与玉容华走的近,也不是好事。
便道:“你放心,你的事,本宫放在心上。只是皇上不来景泰宫,本宫目前也没有机会和皇上说。”
她的眸中一喜,忙道:“嫔妾先谢过娘娘,只是这事……嫔妾也不急。嫔妾只求,在宫里能有一席之地,如今跟着娘娘,已经是万幸。至于其他,嫔妾不曾再想。”
真是聪明的玉容华,知道如何进退。
我微微一笑,听她又道:“皇上如今贪恋拂希的影子,自会对惜贵人百般宠爱。”
“你是要本宫,别碰惜贵人?”我斜睨瞧她。
“嫔妾不敢。”她低了头,从容地开口,“其实凭娘娘的聪慧,不难知道皇上的心思。”
我微怔,她又道:“嫔妾告诉过娘娘,拂希的死。”
我惊得从榻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瞧着面前的女子,她将头低得更下了。
她这么急着来,不是为了千绿,而是要告诉我,千万碰不得千绯。
我不禁有些惶然,玉容华这般尽心地帮我,真的只为了能寻了一个靠山,而后在宫里寻求一个立足之地么?
她在我面前站着,仿佛在等着我说什么。
我寻思了良久,竟发现,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玉容华是对拂希和夏侯子衿的事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在如今千绿圣宠的时候,依然可以瞧见得千绯。
如果她的顾虑是真,那……
夏侯子衿啊。
谁又能想到,千绿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个幌子呢?
若是说心思,谁能沉得过他?
那么千绿呢,她是自愿,还是她也被蒙在了鼓里?
他能对千绯月复中的帝裔如此的用心,着实叫我,惊叹。且不说他是否真的宠爱千绯,可,她月复中的,终究是他的骨肉。
我自是不希望那孩子能平安落地,然,我是不会动手去杀那孩子。
我可以忽略千绯,只因我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呵,惨淡一笑,纵然玉容华不来告诫我,我也不会,出手去杀一个孩子。我桑梓不是善人,却也不是那种能对一个月复中胎儿下手之人。
良久良久,我才转向她,轻笑着开口:“本宫先谢姐姐的提点。”
她惶恐地道:“嫔妾不敢,娘娘好,嫔妾才会好。嫔妾与娘娘是在一条船上的。”
我伸手拉她坐下,笑道:“那么日后,姐姐也不必如此见外。你倒是还问本宫的身子如何,本宫瞧你,是愈发地清瘦了。”
她这才笑了:“嫔妾一向如此。”
我才想起一会儿要朝晨泡了茶去御书房的,瞧着面前之人,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本宫怕皇上最近劳累,原是想泡了茶给他送去,可不巧,便病了。不如让朝晨陪了姐姐去,本宫一会儿吩咐了她们,记得在茶里稍稍加点薄荷叶,有助于提神。”
我漫不经心地说着,却见玉容华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正思忖着她难道不愿与夏侯子衿见面么?
才要问,便听她开口道:“娘娘,皇上对薄荷味过敏,闻了也会吐。就是碰上清凉的东西也不行。也难怪您不知道,皇上在世子府的时候就从不碰那种有清凉味道的东西,宫里头的太医和御厨也都知道。娘娘若是和宫婢们说,她们也是知道的。”
薄荷味,清凉的东西……
我只觉得指尖微颤,那么昨夜来我房里的人……
不是他!
“娘娘,您怎么了?”玉容华见我不说话,黛眉微皱,有些疑惑地瞧着我。
猛地回神,勉强笑道:“哦,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倦了。”
她忙起了身:“是嫔妾扰了娘娘休息了,嫔妾先行退下。一会儿嫔妾亲自将茶水送去御书房,娘娘好好休息吧。”
我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含糊地应了声。
玉容华出去了。
我缓缓地起身,行至窗边,外头天气很好,只是风依旧阴冷。
不是他啊。
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好奇。
究竟是谁,神秘地来,却又不伤害我。
微微咬唇,我想,是时候,让那神秘之人现身了。
独自在房里待了会儿,我轻声唤道:“朝晨。”
很快便听见有人跑进来的脚步声,却是晚凉。
她疾步上前来,朝我道:“娘娘,朝晨陪了玉容华去御书房了。娘娘有何事?”
我微怔,是了,我怎的就忘了呢?
扶额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本宫在屋里待着,觉得有些乏闷,你便本宫出去走走。”
“娘娘……”晚凉一脸的担忧,“娘娘您还病着呢。”
转身从窗口走开,我笑道:“早就好了大半了,你去,将本宫的裘貉取来。”
见我定要出去,晚凉也不好再说什么,低低地应了声,便回身将裘貉取了来。替我披上了,她忽然又道:“娘娘,太后听闻您病了,方才差人送了上好的燕窝来,您歇着,奴婢们便没有扰了您。芳涵姑姑此刻去了熙宁宫谢恩,是否等姑姑回来,您再出去?”
握着裘貉的手微动,芳涵不在。
迟疑了下,摇头道:“不必。”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昨夜来我房里之人,与上回在我窗外放置药膏的,是同一人。我着实猜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以才想要引那人出来。而这事,我忽然间,不想告诉芳涵。
自然,也不是对她设了防。
只是,对于那未知的神秘人,我心中还是忐忑。
我径直从房内出来,晚凉忙追了出来,小心地扶住我。二人行至院中,便见祥瑞上前道:“娘娘要出去么?那奴才去让人备鸾轿。”
他倒是不问我为何出去,语毕,转身便走。
“祥瑞。”我叫住他,摆摆头道,“不必了,本宫就是想随便走走。”
他愣了下,眸子里露出担忧来,却始终未说一句话,只低了头侧身让我们过去。
晚凉在我身侧小声道:“娘娘,瑞公公也是担心您,不如……”
我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怎的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本宫是那种弱不禁风之人?”真正弱不禁风的是,是千绿啊。她还真是,为了博得夏侯子衿的怜悯,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不然,今日她又怎会让千绯来奚落我?
其实,我倒是希望看见她来,我还想端看着这一次,她的圣宠能有多久?
刚过新年,空气里,似乎还能嗅得到喜庆的气氛。
吹上来的风依旧是冷冷的,我不自觉地拉紧了裘貉,与晚凉二人缓步走着。路上,偶尔瞧见几个宫人,皆恭敬地朝我行礼。
他们的眼底,掩不住的诧异。
宫里的事情啊,总也藏不住,就如同一阵风。怕是昨日夏侯子衿才到熙宁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连浣衣局的人都会知道个一清二楚吧?
今早千绯又来过我景泰宫,檀妃病重呢,现下居然出来了。
是啊,多奇怪。
而这,正是我要的。
倘若那神秘之人一直在关注着我,那么我病了,还出来,对方也定是,在什么地方看着。
可,我不回头去找寻,我要那人,自己出来。
二人行至一处假山旁,这里,已是四下无人了,我忽然停下步子。晚凉抬眸问:“娘娘?”
我朝她道:“本宫觉得有些冷,你回去取了暖炉来,本宫也正好在此处歇一歇。”
晚凉迟疑了下,见我搓着双手,忙道:“奴婢会快去快回,娘娘您先等一会儿。”语毕,放开了扶着我的手,又朝我瞧一眼,转身往回跑去。
故意走了很远,待她回来,还有一会儿。
那么,这里无人,如果我一人昏倒在这里,会怎样?
低头重重地咳了几声,身子晃了晃,倒下去的时候,不慎脚下一滑,脚腕一下子扭到了。
咝——好痛啊。
自嘲一笑,原来演戏是真的需要付出代价的。
静静地躺在地上,隔了好久,才隐约听见朝我走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愈发地清晰起来。
而我分明,已经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么快,那么快。
我想睁眼,去看看那一张脸,会是怎样的让我惊讶。
又是一阵风吹来,扑在我的面颊,生生刺出了痛。而我的脚腕处传来的痛,隐隐地,有些弥漫开来。
阖着双目,感觉有人走到了我的面前,隔了许久,才蹲来,伸手将我抱起。
而我,只觉得浑身一震,男子!
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力气,能轻易地将我抱起。
呼吸有些急促,感觉身前之人一个闪身,我吃了一惊,感觉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方知定是进了一旁的山洞了。而我,终于忍不住,霍地睁开双眼。
面前之人显然吓了一大跳,抱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紧,他的眸子里,慢慢地,溢出错愕来。
他还是如三年前初见的时候一样,白净的脸上始终是温柔的样子,散落于前额的碎发微微扬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我唯恐自己瞧错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那侍卫服上镶嵌的紫铜扣仿佛能扎得人手疼,指月复触及那黑绒红边,心中愈发地震惊。
皇家禁卫军的服侍,我绝对,不会看错。
可,宫中羽林军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他,怎可以?
犹记得那小时候,每次他出门,身后总跟着人保护着。我还打趣地问他为何自己不学一身功夫,也省得身后老有人跟着。他只是笑,然后摇头告诉我,他最不喜欢舞刀弄枪。
我取笑他像个女人。
他还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会功夫并不代表就是厉害,男人,也不是单靠这个来轻言强弱的。
那么如今呢?
多让我震惊啊,顾卿恒!
他似才反应过来,忙将我放下,退开半步。
忽然落地,脚腕处传来一阵痛,我不自觉地皱眉弯下腰,一个不稳,便要撞向背后的假山壁。
“三儿!”他轻呼一声,上前将我拉住。
猛地,又觉得不妥,待我站稳,才又急急松了手。
“卿恒。”我皱眉瞧着他。
他却是低了头,半晌,才咬牙憋出一句:“既然娘娘无事,属下便告退了。”语毕,抬步便要离去。
我心里生气,忙道:“好啊,你走吧。反正我的宫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你走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痛死算了。”
他的身形一滞,终于又转身。
我朝一旁的石头瞧了一眼,他却不扶我,竟过去搬了那石头过来。
这样的卿恒!
其实,不嫁他,我和他依然是青梅竹马,他在我心里,依然是很重要的人。
我坐了,他才道:“脚伤了么?”
我点点头,他始终不愿抬头看我,踌躇了下,开口:“属下去喊人。”
“顾卿恒!”我大叫着他的名字,问着他,“为何?”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是不说话。
“你不是最讨厌舞刀弄枪么?如何还要进宫来!你爹他,独你一个儿子,如何会让你进宫做侍卫?”难怪那日,顾大人瞧我的眸子里,除了鄙夷,还有恨意。
今日见着他,我真真震惊无比啊。
他忽然不说话了,他的呼吸真轻啊,除了那呼出的白气,我几乎要以为,他根本没有呼吸一般。
扶着一边的墙壁,我站起身,他才吃了一惊,伸手欲扶我,却是生生地忍住了。
他不回答我的话,便以为我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么?
天真的他,连心思都那样纯。
抬眸瞧着他,开口道:“出宫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似是狠狠一震,对上我的眸子,他的眼底,满是诧异。半晌,才听他无奈地笑道:“你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义无反顾,我也,可以。”
我微微怔住,他转了身道:“你只当未曾遇见过我,你今日不过只是遇见一个普通的侍卫,仅此而已。”
心头刺痛,他的话还不够明白么?
那一直在暗中帮助我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不管是那次在我的窗口偷偷放置药膏,还是我生病那夜来我房里在我的额角抹药。
是他,是他,全是他。
他从来,是对我最上心的一个,我进宫,他居然能尾随而来。
我忽然想起那时候,芳涵说宫中的羽林军要扩充人数的事情来。我只是未曾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入宫来。
时间,仿佛又回到四个月之前,他带着我走在热闹的街头,替我用木梳梳起前额的发,笑着说,我的三儿,终于长大了……
双手猛地握紧了拳,我定是傻了,何苦还要想这些?
从我放弃嫁给他开始,从我顶替了玉儿入宫的那一刻起,我与他,早就结束了。
傻卿恒,他何苦还要为了我进宫来?
“卿恒……”上前走了一步,咝——真疼啊。
回身,他却是又退开半步,低了头道:“娘娘请唤属下顾侍卫。”
他居然,开始地我用敬语。
心头难过,又想上前,他却是制止了我,话语中带着悲凉:“娘娘还是止步吧,属下与娘娘走得这般近,已经越界了。按照常理,属下碰了娘娘的身子,这双手都是要斩去的。”
强迫自己笑了笑,我道:“卿恒,你别开玩笑了。”
分明瞧见他的身子一颤,安放在佩剑上的手微微收紧,他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娘娘莫要忘了,这里的皇宫。您是主子,最该小心,属下进宫来,只是想看着您平安,不想……不想与您走的近。”
他的话,让我感动得想要落泪。我与他已经不可能,他却还要为了我,如此付出。
看着男子低垂的眉目,心下觉得好笑,他和他爹,还真是不一样的人啊。真难想象,亲生父子,差别居然也能如此大。
微微敛起了笑,我淡声道:“本宫,明白了。”
这里,是皇宫,稍一个不慎,我和他,都会有无尽的麻烦。我们是该,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他的脸色苍白了些,转身朝外头走去,一面道:“娘娘先在此等一下,属下去喊人来。”
“卿……顾侍卫。”叫出来,真是生涩啊。抿唇一笑,我又道,“本宫自己能保护好自己,本宫希望,日后不要在宫中见到你。”
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希望他能听了我的话,出宫去。
他是大学士的公子,本该,有着锦绣的前程,是不该在这宫里当名羽林军的。
他未回头,只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他亦是未说话,只大步走出去。
我叹息一声,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脚尖,退了几步重新坐下,弯腰缓缓地抚上脚果。
“娘娘,娘娘……”外头传来晚凉的声音,她急得快哭了,“娘娘您在哪里?娘娘……”
我朝那洞口道:“晚凉,本宫在这里。”
听见她跑过来的声音,探进脑袋来瞧了我一眼,仿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复又跑上前来,皱眉道:“娘娘,您如何在这里?奴婢远远地瞧见您不在,还以为是眼花了,真真吓了奴婢一大跳!”她说着,将手上的暖炉递给我,笑道,“您快捧着,一会儿手就暖和了。”
我接了暖炉,捧在怀里,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手指指下面,道:“脚扭了。”
“啊!”她惊叫一声,忙跪去,又不敢碰上去,急道,“怎么会扭了?娘娘,很疼么?奴婢……奴婢去叫人来!”
语毕,飞速爬起身来,朝外头跑去。
“哎……”我还来不及和她说,已经有人去了。继而又一想,若是说,我怎么说呢?
只是,一会儿他二人都叫了人来,那又该尴尬了。
才坐了一会儿,便听有人回来的声音,我吃了一惊,怎的这般快?
“娘娘!”晚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拍着胸脯道,“娘娘,太好了,奴婢……奴婢……”她跑得太急,几口气换不过来,只一个劲地大喘着气。
我正诧异着她如何会这么快,便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身后,男子俊逸的眸子朝我瞧来,我忽然,怔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一会儿顾卿恒回来……
才想着,便见他已经大步上前,我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他伸手扶住我,低头瞧了我的右脚一眼。他的眼力真好,不过一瞬已经瞧出我这只脚使不上力。他未说话,又推了我坐下,居然蹲来。
我大骇,忙拦住他:“皇上……”
他不理会我,一面握住我的脚,小心地将我的鞋子退下,一面轻声道:“朕正要过储良宫去啊,你的宫婢正巧迎面跑来说你扭伤了脚了。居朕所知,姚昭仪也是扭伤了脚腕了。”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手上忽然用了力。
“啊——”
真疼啊,他一点都不怜惜我,我忍不住叫出声来,眼泪都几乎要掉出来了。
可恶的夏侯子衿啊。
他以为,我为了不让他去储良宫,所以装的么?
作者题外话:喜欢的宝贝,给妃子投个票票,晚晚在此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