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峥吃着面条,他的吃相很文雅,很斯文;但也含尴尬,董白坐在一边看他,让他很不自在。董白也感觉到了,就起来打开本子,播放一曲古典音乐《水出莲》,古筝的空灵如清泉激石般的音调在静静的屋子里飘荡流淌着。
然后,她坐在离冷峥远一点的地方,无声地着看着他,看得好不忧伤。她想,要是这样一辈子坐下去,倒也不坏,有冷峥的世界永远是温暖的、鲜活的。想起从前无数次,她坐在冷峥对面看他吃饭,想着那就是自己终生的归宿,那时,冷峥是一个甜蜜的希望;如今,希望变成了绝望。
她心里一阵痛楚。
冷峥偶尔回头看看董白,董白就无声地笑笑,她猜想冷峥这一回头,用意何在?
冷峥吃完面,她问:“饱了吗?”
“七八成吧。”
“要不再吃点别的?我去做。”她立刻起身去厨房。
“不用了,饭吃七八成最好,吃多了不是人吃饭,是饭吃人。”
这养生专家啊,董白苦涩地笑了笑,递给冷峥漱口水。
冷峥到卫生间漱口。
她收起碗筷,取出两只酒杯,说:“喝点酒吧。餐前一杯酒,开胃;餐后一杯,消食。这可是你说的。”她忽然很想喝酒。先给冷峥斟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斟上,斟得满满的。
她把酒杯递给冷峥,冷峥接过来,却放在桌子上说:“我晚上有点事情,不能喝酒。”冷峥是在自律,他知道,这种情况,喝酒很危险;醉了之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董白没再说什么,也不勉强冷峥,兀自拿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冷峥的杯子,就一口一口地抿着酒,也不说话。她喝尽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又将冷峥的也一饮而尽。接着又斟了满满两大杯,碰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见她喝得有点超越尺度,冷峥制止了她:“别喝闷酒,容易醉。”
“冷峥,你走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再也不会。”她毫不理睬,继续斟酒,她确实有些微微醉意了。
冷峥却不走。
她继续喝,渐渐地,她眼里晕出一层水雾,忽然发现冷峥还没走,就笑微微地问他:“走吧,放心,我是千杯不醉,你不知道?我也不是喝闷酒,我不闷,一点也不闷,相反,我很开心,真的,你走,放心,从今往后,董白这个人,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她文文雅雅地又喝完了一杯,继续斟酒,“有道是,人间路窄酒杯宽……醉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喝酒图一醉,可我……偏偏不醉,……你不醉来我不醉,谁在马路边睡?……冷峥?……谁在马路边睡?”她眼神有些发饧,显然已经醉得像只孔雀了。
严重失态。
“董白!”冷峥一把夺了她手里的酒杯冷厉地说,“你这样会更让人瞧不起的!自暴自弃、失恋买醉是很可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