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迟帮老女乃女乃划了价,然后扶她到收费处,杨雨迟问:“女乃女乃,您带钱了吗?交费之后才能预约核磁。”
“带了带了”老人从大襟口袋里掏出一只旧旧的手绢包,抖抖索索地打开,全是些零碎的小钞。杨雨迟看了叹了一口气,说:“女乃女乃,您这点钱根本不够,不知您认不认识字,你看,这上面写着1900,你这连一百也不到,预约不了,您儿子电话是多少?我打电话让他把钱送过来。”
“要一千九啊?我们村里拍个片子才二十四块钱,这城里的咋就这么贵啊?”老女乃女乃带着怀疑的眼光望着杨雨迟。那眼神让杨雨迟很受伤,仿佛自己在骗老人,仿佛这价格是她规定的。杨雨迟解释说:“女乃女乃,村里那是X光片,这是核磁共振,不是一回事。”
“那我不做了,我得回去了。”老人立刻转过身向着门口走,杨雨迟连忙拦住说:“那哪行,您不做,病情怎么能看清楚呢?”
“看不清楚就不看了。我也老了,活多活少都没啥。”
杨雨迟听了心里不禁又一阵酸涩:她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能体会得到老人的苦楚。村里这样的老人很多,普通的病在家吃点药,稍微严重一点,就只有等着“老”了,即便儿辈有那个孝心,老人们却没那个“狠”心,他们不肯为了自己日渐衰老的身体让儿辈们破产。而且,现在人心浇薄,已不再是百善孝为先了,他们放在首位的往往是老婆孩子,至于老父老母,早都忘到爪哇国了。
杨雨迟耐下心劝慰老女乃女乃说:“女乃女乃,看您年龄也不大,才六十多吧?您得看病,不能因为怕花儿子的钱就不看病了,您得好好活着,活着享福啊。再说,现在不是有农村医疗合作吗?看了病可以报销的,也不全花儿子的呀。”
“我倒不是怕花儿子的钱,是我儿子没钱,他才来工地没几天,还没发工资呢。”
“那您应该有亲戚朋友啊。”
“哪有呢!我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南方,是六十年代支宁过来的,几十年了。那边的亲戚老的老,死的死,早都不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