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交费,交了费再吃饭,看病可不能耽误。”老女乃女乃说。杨雨迟想想也是;就让老人坐在那儿等着,像哄小孩似的叮嘱老人说:“您在这儿等着我,我回去取钱,一会儿就来。”
老女乃女乃听话地点点头。
杨雨迟快步走出了放射大楼,向自己的公寓方向走去。当她经过住院大楼时,却忽然犹豫了:我是去上班呢,还是给这个素昧平生毫不相干的老人取钱交费,然后再带她去吃饭?
她又开始思想斗争了,心底有一个为己的声音在说:杨雨迟啊杨雨迟,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你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很穷,你不达,兼济不了天下,你无须充好汉,你还没有那个力量,这无关乎道德;想想你在田里劳作的父母吧,他们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赶紧回去工作,工作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就这么办!杨雨迟打定了主意,转身大步走进了住院大楼。可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了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揪住了她,她略略停了几秒钟,忽然又义无反顾地折身出来,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客厅里,柳飘飘惬意悠闲地躺在沙发上,脚叠搭在茶几上,一晃一晃地,脸上贴得阴森可怖,只露着鼻孔和俩眼睛,活像个白面无常鬼。柳飘飘把大量的时间、精力、财力全部花费到了那不足零点一平方米的脸上,毫不可惜;因为她活着就是为了那张“脸”,她的全部家当就是那张脸,脸就是她的生命。
“冷峥走啦?”杨雨迟进门问。
柳飘飘似理非理地哼了一声:“我没见。”
“董白呢?”
“睡着了,——你怎么回来了?也辞了?”
“我给一个太婆盯上了。”杨雨迟进了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银联卡。
“咋回事?”柳飘飘坐起来问。
杨雨迟急着要走,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你说你给她交核磁费用,还要请她吃饭?哎哟,你有那闲钱借给我些,那分明是个骗子嘛。”
“老人,她骗我干啥?那也不像个骗子。”
“你知道个啥呀?现在的人就拿老人孩子当工具使。”
“给你也是骗,给她也是骗,我乐意让她骗!”杨雨迟拉开门出去。
柳飘飘在身后喊:“你崇高,你伟大!你是个大呆瓜!”
杨雨迟回来,那老女乃女乃还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杨雨迟见了,心里不免又有些凄凉,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犹豫感到惭愧。
她给老女乃女乃预约好了核磁,就扶着她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