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见我突然倒地,大惊,一把挽住我,见我满脸冷汗直冒,焦急万分:云风,你……你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让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使劲狠狠地推开她:你走开,走开,我不要你管!我拼命的摇头,无力地跟她说:贝贝,你别管我,你别管我!我没事,我不要去医院。然后无力地指指我的包:药,药就在包里,吃一片就没事了!
贝贝把我弄在沙发上躺下,然后从我的包翻出药瓶,问我是这个吧,我点点头,她倒来温开水服侍我吃了药。待我稍稍缓解些后,贝贝又拧了热毛巾给擦拭脸上的汗渍,!她轻抚我高高突出的双颊:云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后的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让我帮你分担些好吗?别一个人扛着……贝贝说着,泪水随着面腮流了下来,那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它的温度……
看着贝贝泪痕交错,我再也挺不住了,脆弱的泪水像决堤的海,汹涌地涌出了眼眶,这多天苦苦的支撑被泪水冲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我哭着说:贝贝,你真想知道吗?我指着我的包说:结果就在那里面!
贝贝迷惑不解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打开我的包,包里除了我随身用品和一瓶我刚才吃的药,还有一份血检报告。可贝贝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她诧异地看着我!我指着血检报告跟她说:这就是我的血检报告,检验结果是我的血液成阳性!
贝贝仍一脸的迷惑,我无力的叹口气,跟她解释说:成阳性,就是说我患了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英文名叫HIV,我们叫它艾滋病,你明白吗!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
贝贝听完的话,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但她依然还有些不相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艾滋病,你得了艾滋病!我不信,你在骗我,你在吓唬我。贝贝喃喃地说。
我说:贝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当我从医生手里拿到这份血检报告,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它确实是真的,我自己知道啊……我悔情啊!我不该啊!那次我到重庆去签一个合同,应酬客户,我们吃完饭,客户嚷嚷要去娱乐一下,我们到了夜总会,要了酒,也找了小姐,都怪我经不起诱惑,在那儿过了夜,回来不久,我就觉得不舒服,我去了专科医院,查了血……
看看贝贝泪眼无语,我继续说:当我得到这个结果后,我知道我这一生都完了,就是那一次的放纵不但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也把我的整个人生给搭进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这个秘密,否则我就没脸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我故意疏远他们,躲着他们,我不跟他们在一起,我不想人知道我得了这个不恶心的病,我不想让他们看不起我,我不想看到他们鄙视的目光,听到他们对我恶语诅咒……
当我听到你就要回来了,我心急如焚,我知道我脏,恶心。我不敢碰你,我怕我把可恶的病传染给你,更不想让你跟着我让世人看不起,受他们白眼,遭他们唾骂!所以我想让你离开,不知情地离开,那样我也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好的回忆。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太自私了,可能我别无选择啊……我是真的不想连累你,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受罪!是我对不起你啊……
曾经我想过自杀,可当我站在那高高的楼顶时,想到转眼就要血肉横飞,那个惨状让我没有勇气跳下去。我也想过卧轨,以此来结束自己,可当我听到隆隆的汽笛声由远及近,我胆怯了。我懦弱,我胆小,我混蛋,我妈他的不是个男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贝贝抓住我的手,语气异常坚决:云风,你别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咱们一起面对!
我使劲地挣月兑她的手:贝贝,你别碰我,我脏,你还年轻,离开我,你还可以找到你自己的幸福,我不能害了你……
贝贝一把抱住我的头:云风你别这样,有病咱们就治,总会治好的!你说是不是?
我惊悸地一把推开她:不!不!就是死,我再也不要去医院,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得了这个病,我不想让人知道,永远都不想!我无比痛苦地跟贝贝喃喃地说。
贝贝摇摇头:云风,你不要这样,你要坚强些,要有信心啊!
艾滋病是世界难题,我哪里会有信心?贝贝,你别说了,艾滋病治不好的,再说,咱们没能力担负那么昴贵的医疗费。
贝贝诧异地看着我:咱们不是还有一笔钱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了,一切都没了,那笔钱现在都没了!我垂关丧气地说:都怪我,为了不连累你,我曾经想过自杀,在你回来之前,我请了杀手,可杀手拿走了钱……
贝贝沉默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我说,云风你自责了,没有钱咱们想办法,病,咱们一定要治,一定要治!
……
那天晚上,我和贝贝卷缩着依偎在客厅上,彼此无语,却强烈能感受对方心跳,贝贝就这样一直守着我,直到我疲倦地阖上双眼轻轻睡去后,她轻轻抚模着我削瘦黝黑的脸,泪水忍不住再次悄然落下,她到卧室抱了被褥给我盖上,听到我均匀的鼻息声,这才回到卧室。
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卧室的灯一直亮着,敲打健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清晰,贝贝还在上网啊!我低声咕噜了一句,然后翻身再次睡去。
……
翌日凌晨,我从沙发上起来,看到贝贝正对着镜子化妆,怎么,要出门?我站在门口问贝贝。
贝贝回头冲着我一笑,温柔地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可以吗?
我上前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可以,很好!和当初咱们刚好上那阵子一样好看!
贝贝笑笑,回头对着镜子说:不行啦!现在一笑,眼角都有皱纹了。
我说:你要出门吗?
贝贝点点头:早餐在厨房里,你自己吃,我要先走了!说完,匆匆收拾好化妆箱,然后换了件白色的套裙就出门了。
贝贝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四周一片寂静,那一刻,我才突然感到贝贝对我竟是如此重要,相恋八年,朝夕相处,她与我早已完成了从恋人到亲人的转变,只是我们还末曾察觉,对方对自己是多么重要而已。
那一天直到傍晚,我久等依然不见贝贝回来,给她打手机竟然处于关机状态,今天是周末,贝贝没说要加班,我往她公司打电话也久未有人接听。我一个人卷缩在沙发上,不觉感到一阵阵头昏脑涨,便闭目养神,却越来越感到身体一阵虚弱,浑身乏力。当我正感到难受时,客厅的门开了,贝贝回来了,她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我躺在沙发,就说:你怎么啦?连灯也没有开!
我睁开眼,看着站在沙发旁的贝贝,喘口气,无力地说:贝贝,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我跟你打手机,也没有开,好让人担心!
贝贝眼睛一红,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便问她说:你怎么啦?谁欺付你啦!
贝贝扭脸把眼角的泪水抹去,强作笑容,说没有啊,外面风大,可能是沙进了眼睛。然后上前,俯首模了下我的额头,说你怎么啦?是不能有点发烧?家里有温度器我找给你量一下?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事!
贝贝俯,轻轻的模着我的脸,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地说:明天,明天咱们一起去川医好好检查一下,重新再做一次复查吧!
我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去,这个病是个世界性难题。是没有希望的,何必还要去花那个钱!
贝贝知道我的意思,她微微苦涩一笑:都这个时候了,治病要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不想那么多,专心治病就好了。
我摇摇头,说:贝贝,我们在一起都八年了,这八年里每一次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你能不能都依了我,让我做一次决定好不好?
贝贝轻轻握住我的手:云风,不好,明天你一定要去,你只管安心好好治病,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就别想了,我……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贝贝说到这里,眼角再次红了。
我见贝贝如此固执,话到嘴边又咽下,叹口气,不在说什么。
贝贝服侍我睡下,然后坐在床边,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发出轻微的鼻息声,这才轻轻退出卧室。贝贝去洗手间冲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打开计算机,然后熟练地在我的好友一栏找到江湖侠客,开始她一天的聊天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