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了。
我和石五儿在一起还没有混多长时间,他便身陷囹圄。逼科主任和熊掌二人也难逃其咎,双双被公安机关发配到山沟里劳教。剩下我这个“漏网分子”和几名残渣余孽,就像散了花的豆腐渣一样难捏在一块,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
说我是“漏网分子”还是有一点事实依据的。说真的,那天战火刚一燃起,我也痒得手舞足蹈,本也想在哥们眼前大显身手一回。但是,战斗进程也太快了,瞬间被打趴了架的瘦子让我下不去手,又转眼之间,我的心还流连在恻隐之中,一个血淋淋的人就躺下了。多亏我反应慢一拍,再加上还有一点没泯灭的人之性,要不毫无疑义,我也准是个帮凶。最后,算我捡着,在派出所被审问了两宿一天,又让大嘴叉子给了两记耳光扇回家了。
在我的身边,冷不丁一下子走了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自己还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过还好,石五儿给我留下了一本书的念想。为了排遣寂寞,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也为了寄托对石五儿那半个面包和几块饼干的怀念,我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人类生殖学》全书,在早上,在中午,在夜间,还有在课堂上,我几乎成了这部书的奴仆。
毋须讳言,若干年后,我能够熟练运用词汇组成这部自述,完全得益于自己在茫然无顾、无所事事的学生时代精读了着本书。同时“不幸”地是,我在看书中女人*插图过程中,也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自我慰藉。
春天来到了,新学期开始了,我终于结束了历时一个冬季的“劳动改造”,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小张老师没有食言,她似乎对教育我很有兴趣,开学的第一天,特意带我到校领导办公室报到。工宣队长那老头不在,冷面老太一个人正写着什么。她依旧绷个脸,劝慰和鼓励了我几句,然后和小张老师嘚咕了一大通。
小张老师她教的还是六连二班里,我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此“六连二班”非彼“六连二班”。我进了“局子”里,前六连二班的其他同学们没有一个人进去,他们顺顺利利在这年秋季毕了业,开始上中学了,只有那个声名显赫的“小革命家”——胡卫东去了农村,一篇颠倒黑白的光辉事迹报道,虽然给他博取了一时的哗众取宠的眼珠,却最终无法赦免他被“株连九族”的厄运。
俗话说:有失便有得。
我失去了一个学期的时间,却鬼使神差地和红心分在了一个班级,这让我万分欣慰,我以为我的“恋爱”机会来了。
北国的初春,乍暖还寒,尤其是早上,冷风凉人。
那一阵子,我真的像中了邪一样,直呵呵站在我家的小院里,做贼似的眼睛盯着二大妈家的门口,只要看见那红心小臊丫头一出门,我立马一溜儿小跑冲上去,钻出大门洞,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说真的,我和红心能在一个班里念书,想想还是挺侥幸的。
本来,红心大我有小半岁,按理说她至少应该和从前的我念一个年级。可是,不知是她比我还傻,或者是我比她还尖儿,这小丫崽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和被迫留级的我同在一个学年。当然,这时候已经不能再说红心是个小丫崽子喽,她头顶上那两把“小扫帚”早就扫没有了,合二为一的是一条“李铁梅”式的大辫子,还像模像样地系上一根红头绳,似乎又变成了“北风吹”中的“喜儿”。
李铁梅也好,喜儿也罢,全是怀春和即将怀春的小女子,既然有机会向她们进攻,我自然不会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