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遭人烦的逼科主任离开我之前,他曾讲过的一个故事,我记住了。
说,有一个皇帝的妃子和京城的一个男人偷情,皇帝大怒,杀死俩人后,他仍觉得不解气,想惩戒整个京城的人们。于是,皇帝颁了一道圣旨。每天晚上,强行将城里的男人和女人全部分开,男人住在城北,女人住在城南,并且在分界线上挖了一条界河,派驻军队把守,凡私自渡河者格杀勿论。第二天早上,圣旨很见效果,界河水面上只漂浮着二、三个溺毙者,且全是男性。可仅过了一天,刚蒙蒙亮,水面上漂浮的尸首就已达百十人,其中还有十数个女子。再过了一天,把守界河的士兵惊呆了,举目望去,水面上的尸首乌秧乌秧的一片,男人女人都有,数不胜数……
先前,我不知道别人,我知道我自己,这个故事我信,因为我自己就有这个胆,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侥幸过了河却不知去哪里会女人。
现在,我也知道别人也有这样的胆子,并且还有我没有的机会,这人当然就是“人见人爱”的柏树青。
老虎有打盹的时候,人有打蔫的一会儿。在接下来的好几天,有胆子的柏树青没有再出去拉屎撒尿,他躺在炕上就睡着了,睡的很实诚,还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我听着柏树青那有节奏地鼾声,叹惜自己不是孙悟空,不能钻进这小子儿的肚子里,看看他还有什么样的花花肠子。虽然我无法知道柏树青现在做的是什么美梦,但是,我的直觉让我做出大胆地猜测,他这小子儿肯定不是在承诺自己所说的“最后一次”,只不过是他现在还不很饿,已经吃得饱饱的肚子还能挺一阵子。
我从小好奇心就特重,现在已经到了不能自拨的程度。这一下子我有活儿干了,每天的早上、中午、晚上、包括干活儿、吃饭、上厕所的时候,我密切地监视着柏树青的一举一动,捎带脚儿也照顾一下红心的活动范围。
我坚信,我的判断绝不会错。
一天天过去,生活中的现实还没有佐证我的预判,直到“野营拉练”活动结束前的最后一天。
这天上午,召开了全体师生大会,请村里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做忆苦思甜报告,再教育我们一回——没有毛主席和共产党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开完会就到了中午,午饭是炖牛肉、大米饭。
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泥泞的地里踒死了一头牛,村里决定犒劳远道而来的我们。牛肉还没有炖熟,但肉香气已经袅袅飘来,馋得同学们敲的饭盒当当响。
“别敲拉!”
小张老师喊了一嗓子。
我反应慢,在鸦雀无声之间,我又“当”地敲了一下,惹得小张老师立刻将愤怒之光向我射来。看见小张老师生气了,我想让她乐一下,便说:
“张老师,我有一个疑惑要问你,老贫农说没有毛主席和共产党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假如要是真的没有毛主席和共产党,那我们这些人今天还能去哪?还会不会吃上牛肉?”
“我们哪也去不了,因为我们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着那,还吃什么牛肉啊!”
柏树青接着我的话说,同学们轰然大笑。
但是,他们只笑了一会儿就没声了,因为人人都了解我这个“名噪一时”的傻子,对于我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倒也见怪不怪了。
“李福国,闭上你的臭嘴!”
小张老师却还在生气,她声嘶力竭地冲我吼道。我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气得她的脸色煞白,甚至都有些变形了:
“你不说话能死啊!”她又加上了一句。
看到小张老师如此暴怒,我立马就没了脾气。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怕小张老师,就别说是她生气了。然而,想一想也怪,只要是小张老师不高兴了,哪怕她有那么一点不乐意,我便会马上安静下来,而且自己还不自觉地会产生一些愧疚,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我知道,我不能气小张老师,她待我挺好的,尽管她像我家的大姐一样磨叽和磨牙,但是我不烦。不气小张老师很好办,只要不说话就行。不过,闭上我的臭嘴不行,因为我还要吃牛肉。
牛肉炖菠菜,很香。当我吃到开始松第二个皮带扣眼儿时,又忽然想起了自己“监视”柏树青的任务,于是四处寻他,却不见了他刚才还在吃饭的身影。我再往女生那边一瞧,她们大多都还在闷头吃饭,唯独缺了红心一人。
顿时,我饭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