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杀死你(下)
也有官员终于看出,戴至德来到河旁,看着水流,来到李威面前说道:“殿下,两渠一开,便国便民,可臣担心的是明年后年……”
不是人力与物力,是财政。
归太子主持,也不是随便太子所用,账目还要上jiā朝廷盘查。进账很好查,借来的一百四十多万,还有海市收益达六十万,但是太子有言在先,广州的不管,只用苏州与泉州两处,苏州占了地利,泉州一直就有人ī自出海,有基础,两相收益仿佛,可将广州一扣除,只有三十万略略出头,再加上梁陆二人的捐款,一百九十万不到。也是巨资,可到今年工程结束,已用去了近一百一十万。
这与当初预算的相差不大,不过有了这个网兜子堵坝法,开渠稍稍容易一些,否则开支更大。明年开凿神河,与新开河工程量相仿佛。想泄水嘛,必须也要又深又宽,不能马虎了事,况且还不易翻工,想要达到泄水的目的,还需更宽更深,唯一不同不需要那么平整,可在神岛上,施工难度又增了一些。看着这水流,同样不能拖的。不然航运依是不利。
丹水渠挪到了中游,从草桥关到龙驹寨,实际情况戴至德没有察看过,可看到地图,也听闻一些。这段工程施工难度更高,不仅是疏通,还有可能整段河流从河中间截流凿深,又多是峡谷与岩石河因此,用费比今年又要更大。
但海市收入呢?过问了一下,看到得利,许多海商开始订制大船,又熟悉了一些,收益肯定会增加一部分的。然而即使现在置船,不象是河船,渭水各个船坞一年如果加快开工,都能做近千艘iǎ河船。这些海船久在大海航驶,质量比朝廷出征高丽的海船要求更高,体积也更大。有可能下了订单今年都jiā不出船来。即使jiā出,也不能立即受益。所以余下的款项加上两市税务收益,有可能今年一年就用完了。
今年难关可以过,明年下半年呢?后年从龙驹寨到商州这段工程量更大,海市尽管收益又增加了一分,却要还债了,余下几十万缗钱能做什么?开一条鬼半岛河恐怕都不够的。
戴至德说完,周围大臣一起看着李威,这也是事实的难题,时光过得快的,一眨眼功夫,到明年,又到明年秋天……
李威说道:“两渠工程当务之急,是新开河与广通渠,这两段河渠竣工了,其他工程没有必须一蹴而就,孤是说过,需六年时光,却也要看财力、人力与技术难题,顺利五年也行,不顺利十年八年亦可,以不伤民不伤国力为本。”
武则天走过来,正好听到这段话,笑笑不语。
儿子的计划,她已得知,这是国家大事,也没有点破。
当然,李威是这么说了,可是他iōng有成竹的表情,大家看在眼里的,又不好问,只好拭目以待。
但这事儿却提了李威一个醒,在回去的路上,将韦弘机喊来,表了忠的,也可以当作心月复。然后秘密吩咐他办一件事,向坊间散布谣传,说梁金柱的开柘新地的举措。即使梁金柱带了头,依然没有商人对所谓的海岛产生兴趣。见效长,朝廷制度又苛刻,所携带的百姓数量有限,这是海船,不是河船,光是那一片片帆布升起或者拉下来,都需要许多水手了。还有突发事件,又需要武士来护航,与土著人战斗。谁有兴趣对殖民地产生兴趣?
所以将风声散出去,不是人手不够嘛,有土著人做部曲,除了一些复杂地形,普通的地形,土著人武器落后,许多地区只是一个iǎ部族,能有多少战斗力?当作了部曲,唐朝对国人禁止出国,可没有对土著人有什么禁令,可用来战斗,可以用来开耕。耕地可以种稻谷,或者种甘蔗,成熟后自己儿可以在上面制糖。在中原想出口,糖本身要jiā税,然后还要jiā一道关税。到了海外,什么税务都免掉了。
还有什么让不jiā税更煸动人心的。
韦弘机一听傻眼了,道:“这,这……”
“韦少卿,只是说,不简单的,海上风险,到了当地,天气炎热不适应,有许多毒虫凶兽,甚至还与当地的土著人发生冲突。不要以为当地没有百姓,有的,很少,又落后,甚至连国家都没有。土地是沃的,可因没有人耕种,多是树林灌木丛,以及沼泽,开耕不易。没有几十年不会成为熟地,五十年后又归朝廷所得。孤知道谈利不好,可出海了,就是为了谋利的,利不厚,不会吸引人。”
这样解释也可。
但李威想得更远,后来的英国称大英帝国,正是殖民地带来的富裕,当然那时候技术更发达了,可有许多弊端,英国狭iǎ,人口基数少。注定占有不了多长时间。还有欧洲更复杂,海外的不仅是英国人,爱尔兰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丹麦人,德国人,葡萄牙人等等,人种不一,民族不一。所以注定美国独立。
但现在唐朝民族单一,是有许多少数民族的人,可谁不以汉人自居,就是自己几位祖先,都拼命往汉人身上攀血脉。除了羁縻地区,民族单一,即使后来来个独立的啥,也不能抹杀身上的血统。地域又大,人口基数又强。能将欧洲殖民地的种种避免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唐朝未必最富,可是最包容,最开放。
名世家瞧不起皇族,可正是皇族的种种以及血统,注定了这种开放的风气前所未有,这时候殖民地能成立。换作其他时代,更困难,甚至有可能鼓励外国人杀侨民。
这是长远的,落后的生产力与科技,以及中原着重乡土,注定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眼下的,这个风声放出去,会bī得许多人坐不住。不是看不到,都是聪明人,自己借了债的,可当真拖到十年二十年才将两渠竣工。不会,所以自己还会放一批名额出去,人多了税才多。再说,放一批说不定会得一些“良商款”解燃眉之急。于是坐等自己发话。换作他们来游说,一是名声抹不开,二是也看到明年第四批工程巨大的黑窟窿,怕自己奇货可居,大张嘴巴。因此动心的人有,游说的人没有。
说不定还能让人进谏,阻止自己用名额卖钱。
既然想当那个啥,又想立牌坊,李威只好bī他们一bī。
这仅是第一步,第二步将各个出海海商记录取来,将他们记录下来的航线,当地的地形出产人文状况一起总集起来,制成册,就包括梁陆二人提供的那些知识,印成册,每一年来一次逐步完善,为后面航海的人提供方便。
第三步就是让梁陆这个集团分家,去岭南时因为人手不够,喊了一些好友,李威也同意此举,让这些人独立出来,理由很简单的,梁陆册封了散官,其他人眼红了。然后再上书,指责这种良商制度,当真全国良商仅是在两京或者是沿海一带?梁陆二人拿了三万缗捐了甲等良商,好,我们拿五万。将这一滩死水搅了。
很快风声就传扬开来,官员也听到了,不知道内情,觉得不好。无论关税或者糖税,成了朝廷一笔不iǎ的收入。两渠不提,以后归还朝廷,朝廷经济也会宽松一些。可在海外制糖怎么办?难道派税吏到海外收税去?
李威将几位宰相召集起来。
现在他不是监国,有违制度的。不过第一批商人是纯正的商人,势力薄,有可能让官员看不明白,然后出台什么命令,就坏了好事。于是对这几位宰相说道:“孤也听到议论声,可是当时制度已经允可他们在海外经营,是朝廷,不能言尔无信。”
但沾到利益,恐怕官员也会朝令夕改,没有说服力,又说道:“各位相公,再说只有五十年时光,这些地方纵然开耕,委实不易。虽得了利,以后归是jiā还给朝廷。不经营就不能成为熟土,有了更多熟土,也能为人口增加,土地吞并严重,寻找一条出路。只是iǎ损其利,却是关系到子孙大计。有了百姓有了熟土有了收益,才是开疆柘土,不象突厥或者高丽,朝廷无益,每一年还要用兵,增加费用支出。还有,那天戴相公也说过,明年后年两渠经费之难,孤没有全部将计划说出来。经费自有去处,可能各位将此阻挠,正打了孤的计划安排。”
到了这个级别,就没有一个脑袋瓜子笨的,李威说到此,皆先后明白。
这才将朝堂争议声中止。
然后等各方反应了。
整个唐朝将地产与固定产业加在一起,上百万缗钱的屈指可数,但超过十万缗钱的还有不少人的,超过一万缗钱的更多。当然占总量比例很少,可李威需要的并不要多少人,只要有那几百户或者上千户垂涎就足够了。
开始比拼耐心。
然而他心中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
这一天在东宫看书,李显跑了过来,说道:“大哥,帮我。”
“怎么啦?”
“是我的王妃……”
“慢慢说,不急。”
“大哥,蟠儿她出事了。”
蟠儿就是赵氏的iǎ名。
“出了什么事?”李威略略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少nv很傲气的,但仅是傲气,象她这种格,在所有宗室子弟中也不是她一人。
“她在宫中打死了一名宫nv,然后让母宫将她幽禁在内省。”
“为什么打死了宫nv?”
“大哥,今年支汗郡王不是进贡了一批玻璃器皿吗?父皇赏赐了几件给我,这名宫nv抹拭时,打碎了一件,于是蟠儿动怒,命人将她打死了。”
这个事李威知道的,进贡了一批绿玻璃,李威也分了几件,不算很纯净,里面有些杂质沌不明,曾经到市场上转过,看过大食的一些jīng品,同样工艺不算好的,有绿有黄,烧得不纯,颜-以绿为多,知道,也知道是砂子烧的,但怎么烧不清楚。
李显又继续说道:“此事让母后听说后,立即命内将她拉到内省幽闭,只送生食进去。我向父皇母后求情,他们皆不见我。”
这一说,明白李显惊慌的原因了。
只因为一件器皿打死宫nv,是应当处罚的。可话调回来说,宫中莫明其妙死去的宫nv太监不知凡几。皇宫可以说是这世上最豪华的建筑,但内宫却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一个群体。
李威不会将这些玻璃当作稀罕的东西,可这时候玻璃品还是很珍贵的,赵氏暴怒,能理解。她的出身,也注定不会将那些卑微的宫nv当作一回事。以前这样的事例,可以处罚,可以不处罚。可作为李威,却是赞同处罚的。毕竟人命关天,当年曹司闱那么忤逆,也没有真正将她打死。况且只是一件玻璃器皿。
但是另一件事,老三说只送生食进去,也许内省那间宫殿里有柴禾调料,可赵氏出身娇贵,怎么会做饭?虽名义上是bī赵氏nv吃些苦头,反省,实际上是将赵氏nv往死里bī啊。
李威想了一下,问道:“三弟,周王妃有没有说过什么忤逆母后的话?”
李显支吾了一下,低声说道:“也说过一些,只对我一人说过,我还责斥过她。”
想了想又说道:“但大哥,那是邸之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那个高傲的iǎ萝莉才多点大,还邸之语?不是取笑的时候,想了一下,没有其他原因了,说道:“你先回去。我替你解决。”
李显千恩万谢离开,李威带着卫,直奔武承嗣府上。
打老远,武承嗣迎了出来。走进客厅,武承嗣吩咐下人上茶,李威说道:“不用了,你们皆出去。”
让他手下的卫与武承嗣府上的下人离开客厅。
武承嗣隐隐感到不妙,说道:“殿下……”
李威却怒声说道:“去年你自岭南回归,母后将孤喊去,刻意说相互友爱,孤也同意。自古以来宗室与外戚的争斗,凶残无比,贺兰敏之的事发生,孤虽是占了道理,然而内心常以为耻。”
武承嗣陪着笑道:“是。”
“可你不该将手伸到我三弟头上。”
“殿下,何出此言?他是周王,我只是周国公,尊卑有序,给臣这个胆子,臣也没有。”
“孤不管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孤只有一条,明天周王妃立即平安回来,否则孤会立即取你项上人头。”说着,ōu出剑,用剑背狠狠地击着武承嗣的脖子
这个头必须要出了,也不能隐忍。今天能对老三的王妃下手,明天就能对宗室子弟下手,后天就能对自己与几个兄弟下手而这个武承嗣在中间起了很重要的挑唆作用。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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