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夏的一个指头,代表的居然是五两?而不是五十两?不可能吧?五两!五两,那是普通食盐的价格啊!徐兴夏是不是口误了?又或者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了?五两和五十两之间,众商家反而觉得五十两更加可信一点。五两,怎么看都不可能啊?徐兴夏会傻到将兜里的钱往外掏?
徐兴夏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是五两就五两。”众商家现徐兴夏的样子不像是作伪,这才逐渐的相信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方求证自己确实没有听错。有人悄悄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信自己的听力,的确没有出现偏差。从巨大的希望到巨大的失望,又从巨大的失望到巨大的喜悦,中间严重的反差,让不少的商家,都有点接受不过来。
五两银子一担的青盐,比原来足足便宜了六七成以上啊。这个徐兴夏,有些意思。他如果不是特别傻,就是特别的聪明。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兴夏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特别傻的样子。一个特别傻的人,怎么可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呢?既然他不是特别傻,就是特别的聪明了。
只是,徐兴夏主动的槽青盐的价格,降低到五两一担的价格,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呢?这一点,就是林夫人都不是很明白。按理说,徐兴夏完全没有降价的理由啊。只需要保持原来的价格,各地的商家,都会积极和他联系买卖青盐的。因为,这是不可替代的货物。就算官府知道了,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众商家都渐渐的高兴起来,窃窃sī语的声音也多了。如果按照五两一担的价格,他们的利润比原来就丰厚多了。同时,五两一担的价格,也可以让更多的人都用得起青盐,培育出更大的市场。可以说,他们未来的前景,乃是一片的大好啊。今天的这个好消息,如果操作得好的话,肯定会加强他们在各自家族中的分量的。
“为什么要主动的降价呢?”林夫人找个机会,低声的询问徐兴夏。她是真的有点奇怪。她相信徐兴夏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只是她想不到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她的智慧都想不到,只能说徐兴夏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徐兴夏轻描淡写的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主动降价的目的,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让出一点好处,将更多的人,都捆绑在白衣军的战车上罢了。这年头,总是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的。
其实,青盐的成本,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无论怎么降价,徐兴夏都没有什么损失。在延绥镇、宁夏镇的产盐区,一担青盐的生产成本,绝对不过一百文钱。它的价格只所以会弄得那么贵,都是各级官僚上下其手的结果。十五两银子一担的价格里面,其实有三两是上缴国家的,其他的十二两,都被各级官僚拿走了。
现在白衣军接管青盐,将中间的这些贪污环节,都全部清理掉了,青盐的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得益于白衣军内部的奖励刺jī制度,青盐的产量,比原来提升了几十倍。这么多的青盐产量,如果不狠狠的降低价格,是根本无法全部卖出去的。价格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出货的数量比原来增加十倍,最后其实还是徐兴夏赚了。
其实,徐兴夏需要的,严不是青盐的利润,而是通过青盐,笼络一大批的商家。只有一个林家的生意网络,显然是不行的,必须有更多的商家加进来。只有这些商家有钱赚,他们和白衣军的利益关系才能牢牢的捆绑起来。
一根筷子没有什么作用,可以轻易折断。但是,一把筷子绑在一起,就没有办法轻易折断了。
有个商家半信半疑的说道:“大人,真的是五两银子一担吗?”徐兴夏笑了笑,淡然自若说道:“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的信誉吗?我说是五两银子一担就是五两银子一担。不过,你要是觉得太便宜了,我可以按照五十两银子一担的价格卖给你……”
那个商家急忙摆手说道:“别!就五两银子一担好了!”
众商家都会意的微笑起来。徐兴夏既然这么说,他们就彻底的放心了。这个徐老魔,的确是心狠手辣,不可一世,但是好像的确从来没有做过毁诺的事情。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来都没有打马虎眼的。青盐的价格,以后就是五两银子一担了。
徐兴夏举起酒杯,诚恳的说道:“大家没有必要多想,我是真的原意和各位做生意的。我做生意的原则,就是自愿、平等、互利六个字。从此以后,大家以诚相待就好了。”
他言简意垓的表示,只要是白衣军控制下的资源,都可以按照市场价出售,不会专门设置刁难人的条款,也不会提计价格。同时,他也希望,所有的商家,都能遵循这一点,将物资卖给白衣军。
这番话,才是徐兴夏的主要目的。毕竟,白衣军控制下的地盘,不可能做到所有的物资,都全部自给自足。有些特别的物资,肯定是要从外面输入的。白衣军和外界的联系,一定是要开放的。
有徐兴夏的诚恳态度,众商家自然是热烈欢迎。徐兴夏说完以后,他们纷纷表示欢迎。接下来,就是互相敬酒的环节了。有林夫人在场,徐兴夏也放心的喝酒了。他和众商家可谓是酒来杯干。反正,
这里是林家,是绝对安全的,喝醉了,有林夫人负责。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徐兴夏很快就喝醉了。林夫人急忙招呼人进来,安排徐兴夏睡下。有苔丝娜等人在旁边伺候,自然没有什么插曲。半夜起来喝了一碗醒酒汤,又继续睡着了。徐兴夏在林家睡了足足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才离开了林家。
两天后,刘闯进来报告:“大人,陕西按察使朱燮元求见!”徐兴夏不动声sè的说道:“请!”
刘闯转身出去了。
徐兴夏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迎接朱燮元。有关朱燮元到来的消息,徐兴夏自然早就知道了。朱燮元到来的目的,徐兴夏也心知肚明。陕西按察使,正三品的文官,如果是在以前,这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对于宁夏镇的军户们来说,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已经是级大人物的存在,更不要说正三品的文官了。
当时的整个宁夏镇,唯一的正三品文官,就只有宁夏巡抚李懋桧了。他简直是太可怕的存在。以前,只要有人提到李懋桧,就没有不害怕的。但是,现在吗?朱燮元要见自己,只能是用一个“求”字。
没办法,谁叫老子的白衣军厉害呢?拳头就是道理啊!
片刻以后,刘闯带着朱燮元进来了。朱燮元的样子,有点高高瘦瘦的,有点文弱的样子。他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着便服。估计是一路上有些舟车劳顿了,他的神sè有些疲惫。如果没有特别指点的话,徐兴夏多半会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sī塾老先生。
徐兴夏站在大厅门口,不动声sè的拱手行礼:“朱大人。”他虽然是第一次和朱燮元见面,对他的资料却是了解不少。王启年从锦衣卫里面,自然可以提取到不少有关朱燮元的资料。其实,在明末的历史上,朱燮元也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文官。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懂得处理政务的同时,还懂得处理一些军务。
好像地方上的叛乱,聚众斗殴,闹事之类的,他都出面处理过,效果还不错。
只可惜,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官员,仕途总是有点坎坷。别看他目前是正三品的文官,其实属于靠边站的典型。有官职没有实权,什么都是白搭。陕西按察使,听起来tǐng正经的,老实说,这样的位置,其实没有太多的权力,也没有什么机会挥自己的才华。
陕西境内,大部分都是军镇,在三边总督的影响下,其他的所有文官,都显得边缘化。如果不是三边总督鼻克瓒觉得朱燮元的能力不错,两人又有比较相近的治政理念,黄可行需要朱燮元的帮助,否则,他早就被打入冷宫,每天就靠品茶过日子了。事实上,即使有黄克瓒的赏识,他想要挥自己的才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这涉及到官场站队的问题。
〖中〗国的官场,古往今来,最关键的一个词语,就是站队。无论是是否有才干,如果站错队,结果都是不堪设想的。朱燮元就是一个屡屡站错队的人。他开始的时候是被东林党排斥,后来又被阉党排斥,最后又被东林党排斥。反正,主流的派系,都没有他的份。a。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