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丁家辉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是:傅老过生日,竟然邀请厉中河前去,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是厉中河跟人家傅老的关系铁之又铁啊!厉中河这小子有了这么一层关系,相信在鸡鸣县可以呼风唤雨了。如果厉中河想要对付他丁家辉的话,只需在傅老面前说上一句话便可使得丁家辉打回到他的起点——鸡鸣县城关镇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
让丁家辉越想越郁闷的是:厉中河究竟靠什么跟傅老走得这么近呢?鸡鸣县数百名科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又有谁不想跟傅老沾亲带故呢?哪怕跟傅老沾上那么一点点边,至少在鸡鸣县便可横行霸道官运亨通了。戴咏华的确是厉害,的确是鸡鸣县的老大,可是,戴咏华跟人家傅老比起来,他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傅老的嫡系,随便找一个就可以踩死他!
不由得,丁家辉的心里泛动着一丝丝后悔,后悔刚才对厉中河说话那么硬气那么霸道那么不留情面,现在,人家厉中河开始拿他一把了,他还有什么招法跟厉中河重新恢复半个小时之前的那种和谐的局面呢?难,真的很难!在这官场之上,一旦双方因为某些事情而撕破了脸皮,那么,这种原本和谐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
厉中河此刻已经通过丁家辉阴晴不定的神色感觉到了他心理上的重重压力,他的脸上浮现着平淡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道:“老领导,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丁家辉暗骂厉中河小人得志,他心里这个气啊,他马的,老子今天点背啊!
当然,丁家辉不可能轻易让厉中河离开,厉中河一旦离开了,下次再见面,很有可能连一点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了。
所以,丁家辉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道:“小厉啊,今天我心情不好,刚才说的话有些过激,我这儿还有两瓶不错的酒,咱们现在就喝了吧,我知道你好这一口。”
说这话时,丁家辉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明显让人感觉到一种谦卑与哀求的味道。
“呃——”这回轮到厉中河吃惊了,好个丁家辉,脸变得可真他马快啊!刚才在俺老厉面前当爷爷,随随便便就可以拉屎拉尿,现在竟然膝盖一软成了孙子,竟然开始讨好和请求了,他马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俺老厉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全都是真的。
丁家辉很快拉开了办公桌后面的书柜,从书柜里取出了两瓶三十年陈茅台酒,还有两条软中华香烟,还有一袋生花生米,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两个精致的玻璃杯,主动开了酒,主动端到了厉中河的面前。
看着丁家辉殷勤到极致的动作,厉中河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鄙视之光,原以为此人当过兵,又当过教书匠,骨子里一定有一股浓浓的正气,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奴颜婢膝!
不过,厉中河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种胜利者的满足感,那平淡的微笑背后,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微笑。他的心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官欲,他从丁家辉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一种官场人物的随机应变!
“小厉,来,这杯酒,我敬你。”丁家辉继续向厉中河示弱。
厉中河没有说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茅台三十年陈,味道甘醇,直泌心脾,整个身心随即被这真醇的酒香浸润着,好酒,不愧是美酒中的美酒。
“小厉,这酒味道怎么样?”丁家辉满脸献媚的笑意。
厉中河轻微点了点头,道:“是好酒,这酒不错。”
丁家辉举起酒杯来,道:“来,我再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丁家辉只是轻轻仰了仰脖子便干了足有三两半的杯中酒。
厉中河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哇操,这丁家辉也是一个好酒之徒。
然而,厉中河却并没有干了杯中酒,他现在是强者,强者就要表现出一种强者的姿态,他无须一口闷,他只须慢慢地品尝着这杯中美酒。他知道,美酒无须豪饮,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
丁家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时为厉中河的杯子里加满了酒,道:“小厉,我再敬您一杯。”
不待厉中河开口,丁家辉便再度一仰脖子,随着咕咚一声,酒杯已空。
哇靠,这丁家辉连干三杯酒,这他马比喝水都要快啊,情不自禁之中,厉中河对丁家辉的酒量暗自佩服。
三杯酒一下肚,丁家辉的脸上微现一抹红润,眼神中也泛动着丝丝迷离,借着酒劲道:“小厉,刚才我说的话,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我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就凭咱哥俩的关系,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觉得不入耳的话,算我没说,咋样?”
“老领导,你为什么对我这样说话?您是领导,您是我的上级,您真的没必要对我这么说话的,这会让我紧张的。”厉中河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里笑呵呵地道。
丁家辉赶紧说道:“小厉,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刚才对你发脾气,说真的,真的很不应该,你已经跟我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再也没有什么疑虑,都怪我,事先没有调查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哎,看来,我在工作思路上,我在考虑问题上还有欠缺!”
检讨,赤果果的检讨!厉中河没想到这丁家辉因为刚才他接了一个傅一鸣的电话而诚惶诚恐!
“小厉,我再敬你!”丁家辉再次举起酒杯。
“老领导,算了,你不能再喝了,你要是再喝要出事的。”厉中河赶紧阻拦道。
“你以后就不要叫我老领导了。”丁家辉拍拍厉中河的肩膀,笑道:“叫我老领导,很不合适。”
“不叫您老领导,那我叫您什么呢?”厉中河问。
“嗯,这……”丁家辉搔着后脑勺搔了半天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
厉中河笑道:“老领导啊,以后啊,咱们私下里呢,我还称呼您为老领导,有外人在场呢,我称呼您为丁部长,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丁家辉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又是一口闷了杯中酒。
五杯酒下肚,丁家辉已经开始完全放松了,又给厉中河倒了一杯酒,道:“这杯酒,你无论如何得干一个,我知道你的酒量。”
厉中河微微一笑,也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咕咚一声灌入肚中,笑道:“好酒啊!”
“好酒?”
“嗯,好酒。”
“那好,呆会走的时候,你拿两瓶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叫喝不了兜着走啊,这可不大好。”
“哈哈,你跟我还客什么气啊,让你拿走你就拿走。”
厉中河和丁家辉你一言我一语地闲侃,侃来侃去,这丁家辉非但没有喝高,反而越喝越高兴,他的酒量当真是深不可测。不大一会功夫,两瓶白酒已经见了底,其中有一斤七两的白酒都进入了丁家辉的肚子里。
厉中河不想让丁家辉继续开酒,但丁家辉哪里肯听,很快又开了一瓶。厉中河心头一阵窃喜,看丁家辉这喝酒的阵势,暂时没有一点点事,今天俺老厉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酒量。
丁家辉很快又倒了一个满杯,又给厉中河倒了一个满杯,道:“小厉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我,不然你就不够朋友了。”
厉中河哈哈一笑,道:“这得看是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回答你的,一定如实回答你。”
“小厉啊,你跟傅老是啥关系呢?”丁家辉把他的问题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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