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厉中河被提升为鸡鸣县工农共建办公室主任,这在鸡鸣县官场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特别是那些年轻领导干部们,对于这位迅速升起的官场新星充满了妒忌和置疑。泡)
腊月二十二这天晚上,欧阳宾、傅诚然、汪兴东、张一笑等挂职干部们在东北菜馆欢聚一堂,他们已经私下里约定,今晚好好宰厉中河一顿,让这小子出出血。
然而,直到晚上七点钟,厉中河还没有露面。年轻的挂职干部们都有些坐不住了。拿起电话,但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操,厉中河这小子牛叉起来了,人家现在是副科了,是真正的领导干部了,不把咱们这些老哥们放在眼里了。”欧阳宾郁闷地道。
傅诚然笑嘻嘻地道:“厉中河这小子就一事儿逼,每一回都姗姗来迟,呆会过来后连罚三杯!”
“连罚三杯?不行,得罚他六杯!”张一笑恨恨地道。
“咦,我说一笑啊,按说你跟厉中河是铁哥们,你应该护着厉中河说话啊,今天咋跟厉中河站到对立面上了?”汪兴东道。
张一笑自然知道厉中河的酒量,不要说连罚六杯,就是让他一口闷掉三瓶白酒都不在话下,他对厉中河的酒量根本不须担心,今天之所以这么说话,也是为了团结欧阳宾和傅诚然、汪兴东等挂职的“同僚”们,他虽然为人实在,但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欧阳宾笑道:“我说一笑啊,在咱们这拨挂职干部队伍里,厉中河可以说是跑步前进,短短四五个月时间就荣升副科了,除了厉中河之外,可就要数你张一笑了,你现在是扶贫办的正式科员,比我们这些挂职干部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张一笑天天跟厉中河打成一片,自然从厉中河那儿学来不少东西,一听欧阳宾的话,赶紧说道:“我说欧阳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扶贫办走了三名科员,正是缺人的时候,所以呢,我的点还算不错的,领导把我直接那啥了。”
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张一笑赶紧拿出黄鹤楼,给大家打了一圈烟,笑呵呵地道:“欧阳兄,诚然兄,兴东兄,你们哥几个都是很牛叉的,别看现在还是挂职干部,你们现在是韬光养晦,积聚力量,前途不可限量,我哪能跟你们比啊,我这辈子啊,顶多也就是一科员了。”
“哈哈哈……”众人禁不住开怀大笑,毕竟都还年轻,被人恭维几句,心里美得不得了。
同时,众人对张一笑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毕竟,人家张一笑现在已经是县政府扶贫办的正式科员,比他们这些有关系有背景有靠山有路子的挂职干部们高了一个档次,谁都不敢小瞧他!
众人不敢小瞧张一笑,那就更不敢小瞧厉中河了,厉中河是那种完全不具备“官之四维”的人,而人家现在是工农共建办的副主任,而且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升到了副科的位置,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人家的前程不可限量!
当然,众人不仅仅是厉中河的升迁速度而心生敬佩,更因为自己有关系有背景有路子有后台在靠山却没有得到升迁,跟厉中河比起来,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却说众人正在谈论厉中河的时候,厉中河本人却在家里做着老爸的思想工作。
厉国庆上午正在干活的时候,县委办公室主任丁家辉、组织部部长陈文军以及电力局新任局长钱书文同时找到了他,跟他谈话,对他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面对领导们跟自己的谈话,厉国庆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下午的时候,他收到了聘书——高级电气工程师,紧接着,在下班之前,电力局局长钱书文亲自来找他了,任命他为电力局供电科副主任,全面负责电力局技术指导工作!
面对从天而降的乌纱帽,厉国庆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当了大半辈子的工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升官,在人到中年的时候,竟然升任供电科副主任,而且被聘为电工高级电气工程师,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厉中河早已猜到老爸会有剧烈的思想波动,于是在下班之后先行回家做老爸的思想工作。
“儿子啊,老爸实在不想当什么领导的,老爸只想干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厉国庆喝了一口酒道。
厉中河微笑着拍着老爸的肩膀道:“我说老爸啊,你苦干了大半辈子,也应该得到一些回报了。”
“儿子啊,人家都说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厉国庆道:“我怕我当了官之后会变坏……”
“哈哈哈……”厉中河听着老爸的青涩而幼稚的话语放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爸啊,我可以告诉你,你升官的事,我早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就知道了,是县委办公室的丁主任亲口跟我说的,放心吧,你现在只是供电科的副主任,最主要的工作,是对职工们进行技术方面的指导,呵呵,这可是你的强项啊!”
厉国庆听着儿子的话,道:“哎,我到现在还有点想不明白,那丁主任和陈部长亲自给我谈话,好家伙,有这个必要么?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啊……”
“我说老厉啊,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人家哪里是看着你的面子啊,人家是看着咱们家中河的面子才提拔你的!”厉中河的母亲赵云芳接过话来说道,她知道儿子自从离开桃花沟之后在县城里做了不少的事情,跟现在的鸡鸣县长谢天成关系很铁!
厉中河道:“老爸,像你这样的人去当官,肯定当不了什么贪官,不过,你的薪水肯定会升好几个档次,以前每个月挣两三千,我也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你每个月的收入将会过到六千以上!”
“什么?你小子又胡说了。”厉国庆不无郁闷而又有些惊喜地道。
厉中河笑道:“老爸啊,你是有所不知啊,现在的领导干部,哪个拿得少了?如果拿得少了,谁还愿意干什么领导呢?为啥那么多的人争着抢着去当官,磕破脑子不择手段也要挤进去?全都是为了钱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啊!”
“儿子说得对,我支持儿子的观点。”赵云芳道:“老厉,我可告诉你啊,你当了官之后,收入肯定会增加,而且增加得不是一星半点,但更多的意味着奉献,意味着付出,你必须卖力地干,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和奖金!”
“哎——”厉国庆长叹一声,道:“既然老婆和儿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试试,尽最大的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呵呵,年轻的时候,我也的确有过冲劲儿,冲来冲去也没冲上,没想到临老了竟然时来运转了!”
“老爸啊,汪青云可是你年轻时的铁哥们啊,他现在怎么样?他现在被踢到了江石镇去了,他为什么被踢到江石镇?因为他太得瑟了!”厉中河道:“也许他汪青云根本没有想到,他那位二十年前的老哥们,此刻竟然也升官了!”
厉国庆长叹一声,喝了一口酒道:“中河啊,其实,我很同情青云的。”
“同情个屁啊!像他那种人,赶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厉中河恨恨地道:“当年,他天天来咱们家喝酒,和你称兄道弟,可是他当了官之后呢,竟然一次都没来过咱们家,像这样的人,一阔脸就变,我厉中河相当的不耻!他现在能有这样的结局,也是报应!”
赵云芳也是一阵叹息,道:“中河,你有好多的事瞒着爸妈,其实爸妈都知道,汪青云之所以能有今天,之所以被踢到了江石镇,你在其中负有很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