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江石镇,古老而静谧。
谢天成早早地起了床,迎着风雪,来到镇政府招待所的院子里打了前个小时的太极拳。他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打太极拳的习惯,每天早晚各一趟,舒活筋骨,抖擞精神,所以,他的体质非常的好。尽管昨天在山路上走了将近十个小时,但他今天依然起得很早。
在谢天成一行人里,除了谢天成本人起得早以外,葛斌身为公安局长,长期的部队生活也使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即使转业回到地方之后,他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除了谢天成和葛斌,吕青起得也很早,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睡懒觉,而是初次来到江石镇,她总想把江石镇好好了解一下,光靠江石镇的那帮领导们在开会时的工作汇报是无法模清江石镇的真正情况的,毕竟,她身为扶贫办的副主任,必须对下面的贫穷乡镇进行深入的了解。
谢天成打完太极拳回到房间里,月兑下衣服擦了擦身子,然后又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内衣,吕青进入他的房间,拿着电吹风,站在他的身后,把他的头发吹得平平展展。
“吕青啊,其实有时候我细细想想,觉得很对不住你的。”谢天成道:“你原本在团市委呆得好好的,我偏偏要把你调到鸡鸣县来,现在,又把你带进了江石镇这种大山深处,哎,如果你爸爸你爷爷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恐怕会很担心啊。”
吕青道:“谢叔,瞧您说的,我跟着您干工作,学到了很多东西。”
谢天成道:“你对最近以来的工作,有什么感受呢?”
吕青道:“谢叔,我觉得您的好多做法都是对的。”
“怎么个对法呢?”谢天成笑道。
吕青眼珠子转了好几转,道:“其实,我觉得,戴咏华身为县委书记,不能对您的工作处处阻挠,我这么做,明显违反了一种规则。”
“说下去。”谢天成站起身来,点燃一支香烟道。
吕青道:“他是县委书记,代表党,您是县长,属于行政,可他呢,他有严重的越俎代庖的思想,他觉得自己是县委书记,是一号领导,他事事都想插手,这是不对的。”
“吕青啊,你说的这个问题,属于官场上的最普通存在的问题。”厉中河吐了一口烟圈道:“其实,官场的本质是什么呢?说来说去,最根本的就是要求得一种权力上的平衡!绝对的平衡是不可能的,但是,相对的平衡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可是呢,戴咏华却不愿意维持这样一种平衡,他破坏了这样一种平衡,他没有遵循这样一种规则!”
吕青道:“厉中河给你出了很大的力!”
谢天成一怔,笑道:“去,到隔壁把厉中河叫醒,懒猫一个,这么晚了还睡着。”
吕青笑道:“我还是不用去叫他了,让他多睡一会吧。”
“呵呵,真想不到,你竟然对他这么关心。”谢天成意味深长地道。
吕青脸一红,道:“谁关心他了,谢叔您可别乱说。”
谢天成道:“吕青啊,我看中河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我觉得……”
吕青赶紧打断了谢天成的话,羞羞地道:“谢叔啊,你就别让我难堪了,好么?我好讨厌他的。”
“哈哈哈……”谢天成放声大笑,笑声过后,正色道:“谢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今年已经不小了,我觉得应该考虑考虑个人的问题了。”
吕青没有说话,但她的目光里涌动着一股浓浓的暖流。
谢天成看出来了,这吕青的心里还真的喜欢上了厉中河这小子。他决定,近期就找厉中河谈谈这个事,看看厉中河是什么态度。
在谢天成的心里,厉中河这种穷小子,如果能跟吕青这位美丽的扶贫办副主任生活在一起的话,那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然而,吕青接下来所说的一句话却使得谢天成陷入了深思。
吕青讲道:“谢叔,其实,其实我爸爸前几天打电话来了,说给我特色了一个,我没有同意……”
“什么?”谢天成怔住了,道:“你爸爸竟然要干涉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哎,他啊,有时候可真够糊涂的啊!那么,他帮你物色了什么样的小伙子呢?”
“他叫石光明,是省委宣传部部长石文海的儿子。”吕青悠悠地道。
“石部长的儿子!”谢天成暗吸一口凉气。
谢天成知道吕青的背景,她的父亲是吕清源是海中市委组织部部长,她的舅舅是海中市旅游局局长何志学。
对于石文海其人,谢天成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而对于石文海的儿子石光明,他更是知之甚少。
然而,不管他石文海是多么高的官,也不管那个石光明究竟有多么的牛叉,谢天成依然认为,厉中河是最适合和吕青生活在一起的,他可以预见,厉中河在不久的未来,一定会腾飞于海中市甚至是林海省的官场,甚至他可以走得更远。
“我觉得,你拒绝了那个石光明是正确的。”谢天成道。
吕青没有说话,道:“谢叔,其实这次能够跟您来到江石镇,真的很高兴,那个石光明,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过春节来鸡鸣县看我,现在好了,这江石镇没有信号,他想找我都找不到……”
不待吕青说完,谢天成便道:“那位林海日报新闻部的副主任张丽丽,你知道这个人么?”
吕青不明白谢天成为什么要提起张丽丽,摇摇头,道:“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这个人。”
“赵青和任莺为什么会把张丽丽请来呢?”谢天成眉头紧锁地道。
“赵青和任莺说张丽丽是专程跟她们来鸡鸣县采访的。”吕青道。
谢天成眼睛大亮,道:“石文海是林海省委宣传部部长,而张丽丽是林海日报的新闻部副主任,石文海正好管着张丽丽,难道,张丽丽是奉命前来鸡鸣县探视你?”
吕青浑身陡然一震,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天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天成敞开心扉地道:“吕青啊,按说,你的出身很优越,跟那石文海走到一块还是很合适的,我想啊……”
“不行!”吕青异常果断地打断了谢天成的话,道:“我根本对那个人不了解,我也不想去了解!我不喜欢!”
谢天成道:“呆会吃饭的时候,我们要留意一下那位张丽丽,细细观察一下她的言行举止,还有,你不要跟厉中河走得太近!”
吕青明白谢天成的话中之意,她点了点头,道:“好,谢叔,我听您的。”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八点了,谢天成感觉到很郁闷,昨晚十点多钟吃完饭睡的觉,现在都十个小时过去了,厉中河、赵青、任莺、张丽丽等人竟然还没有起床?这是怎么回事?
走出了房间,谢天成敲了敲厉中河的房门。
然而,厉中河并没有开门,谢天成手轻轻一推,门开了,屋子里温暖融融,但却并没有人,桌子上,摆放着厉中河的包裹,床上,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
咦,这个厉中河,他到哪里去了呢?这么早,竟然出门去了!谢天成心里升起一阵奇怪。
谢天成并不知道厉中河昨晚从他的房间里喝完酒后竟然到了江石镇办公室主任柴秋菊的床上去了。
由于昨晚和柴秋菊二人连番苦战,此刻,厉中河和柴秋菊依然躺在床上紧紧地抱在一块,睡得正得哩。
渐渐地,柴秋菊睁开了眼睛,猛地,她看到了清晨的朝阳隔着粉红色窗帘的缝隙照进了屋里,浑身犹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这一颤抖,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厉中河,厉中河也格外的敏感,赶紧穿衣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