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青云在谢天成的房间里整整呆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他才退了出来,当他置身于走廊上的时候,他的脸上泛动着笑容。泡)
刚才在谢天成面前一诉衷肠,是汪青云的夙愿!一直以来,他就想和谢县长好好说说话,尤其是他被戴咏华踢到江石镇担任党委书记以来,这份心愿就更为强烈。因为,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必要跟在戴咏华的后面了,必须寻找新的靠山!这座新靠山,就是谢天成县长!这几天来,他眼瞅着自己的搭档麻金旺跟谢天成亲密无间的说话聊天,他的心里犹如千根针万根刺猛烈地扎着,他无法入眠,吃不香喝不甜,他必须要在谢天成面前表明心迹,否则,他永不心安!
现在,汪青云的心愿达到了,他的夙愿实现了,而且,谢县长又很满意,这意味着他的又一次站队成功了!他的心里很踏实。
当他即将要沿着木楼梯下去的时候,猛地看到楼梯口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正是厉中河的房间。
汪青云登时站住了。
通过这几天来的观察,汪青云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厉中河跟谢天成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无法相信,自己的铁哥们厉国庆,竟然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真的没想到啊!如果自己跟厉国庆能够一直保持铁哥们的关系,也许,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至于如此的悲惨啊!
汪青云凭着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敏锐的感觉到:厉中河必定在将来的鸡鸣县官场掀起一场风暴!
一念至此,汪青云便果断伸出手来,敲响了厉中河的房门。
却说厉中河刚才跟葛斌和汪军洋哥俩喝了两瓶酒后,那哥俩实在撑不住了,分头回房睡觉去也,但厉中河却并没有睡着,他将房门关紧,拿出了冷先生传授给他的那两册《八卦》,他首先从上册看起,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每一页上都画着不同的招式,图案下面是繁体的文字说明,而且整本书完全是用手工绘制出来的,在末页的右下方,标着这本书的成书时间:嘉靖十八年。
厉中河稍稍一怔,暗想,这八卦掌据说是清朝人发明的,而这本书的成书时间为明代嘉靖皇帝时期,这说明冷先生的八卦功夫,走的完全是一条新路。
难道,冷先生的八卦掌与郑远山、裴山明等人所练习的八卦掌不是一条路子?厉中河的脑子浮想联翩。
然而,当厉中河想起冷先生说的那句“如果你学会了上册,那么,你可以走遍天下了。”不由得,厉中河热血沸腾,立即坐下来,双目微闭,迅速入静,按照冷先生所说的运气方法,首先从调整呼吸开始,按照冷先生所授的方法,迅速进入了运气阶段。
大概过了五分钟,厉中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浑身血液似乎加速流动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掌心涌动着一股浓浓的热流,这股浓浓的热流向着十根手指迅速分散,每一根手指都似乎充满了别样的力量。
哇靠,这是什么功法!厉中河暗暗吃惊,他没想到冷先生传授他的这套运气之法竟然如此玄妙,简单的吸气呼气之间竟然立即现出了如此玄妙的效果,他又如何不喜出望外?
惊喜过望的厉中河似乎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他轻而易举地把龙勇、龙向阳等人打得屁滚尿流的动人场景。
正当厉中河惊喜连连的时候,汪青云在外面敲门了。
操,谁他马的大晚上不睡觉来打扰俺老厉练功啊!厉中河不由得一阵郁闷,赶紧把两本小册子压到了枕头下,整理好衣服,然后开了门,只见汪青云正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门口。
“哦,汪书记,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厉中河平淡的道。
汪青云满脸堆笑地道:“中河啊,你好不容易来汪叔这儿一趟,汪叔叔想跟你说说话都很难啊!”
厉中河淡淡地道:“汪书记,咱都是同志关系,千万别套近乎啊,你让我叫你一声叔,是不是想占我的便宜?”
“哪里的话啊,我怎么敢占你的便宜啊!”汪青云笑道:“你明天就要回县城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进来吧。”厉中河道。
汪青云进了厉中河的房间,将房门关紧,道:“中河啊,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天走的时候,给你老爸带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厉中河摆了摆断了汪青云的话,道:“汪书记,我看不必了。”
“呃——”汪青云一怔,暗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厉国庆的儿子也太不给老子面子了。
不过,汪青云毕竟涵养深厚,脸上依然是一副亲热的笑容,道:“中河啊,我跟你爸是一块参加工作的铁哥们,彼此间感情很深,春节前,我还给他打了电话拜年,你现在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没几年,而我呢,虽然现在是在江石镇工作,但我对鸡鸣县的情况还是清楚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帮你少走一些弯路……”
厉中河又一次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汪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呆会天就要亮了。”
汪青云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在谢天成房间里痛哭流涕,现在又在厉中河这个毛头小子面前碰了钉子。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郁闷过!此刻,他再好的涵养也无法释怀啊!看着面前的厉中河,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当时,他和厉国庆关系甚铁,铁上加铁,工作再苦也高兴,每天下了班就聚到一块喝酒,哥俩也没什么下酒菜,只是一盘土豆丝,一盘花生米,还有一瓶二锅头,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高档美酒,但那时候的他们,没有任何的担忧,没有任何的顾虑,每天乐乐呵呵,美不胜收,每次到厉国庆家里,汪青云总是抱起幼小的厉中河,用力把厉中河向向地抛起,逗得小小的厉中河哈哈大笑,当时的情景,此刻想来依然是历历在目,可是,转眼之间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厉中河,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位天真无邪的厉中河,他很成熟,他很稳得,更有心计,更多狡诈,更对他这位曾经的“汪叔叔”毫无任何的感情。
然而,汪青云还是猜到了厉中河之所以对他无比冷淡的原因:他从普通的电力工人升任技术科副科长之后便对厉国庆敬而远之了!厉中河在报复!在凶猛地报复!
“中河,你汪叔叔做了很多错事!”汪青云只能像对待谢天成那样实话实说,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厉中河的怜悯:“中河,我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做了很多错事,忘记了曾经在一起共患难的朋友,现在,我在这江石镇工作,很怀念当初的时光啊……”
说着说着,汪青云的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一个晚上,他这是第二流泪。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他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年来,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落过泪,甚至,自己的父母去世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落过一滴泪,不但没有落泪,反而很庆幸,因为,父母双亲在最近这两年里一先一后去世,他收了很多的礼,这是让他格外兴奋的原因,所以他不但没有落泪,反而因自己在位时父母去世而窃喜。
厉中河也不是铁石心肠,他从汪青云的眼睛里感觉到了他心里的压抑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