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成微微一笑,道:“老郝啊,你曾在桃花沟干了十多年村支,你觉得桃花沟人们,最缺乏的元素是什么呢?”
郝祥林脑子一转,毫不思索地道:“县长,我觉得,桃花沟这么多年来,最缺乏的就是一种走出大山寻找新生活的斗志雄心!”
谢天成心中一荡,好家伙,这个桃花沟曾经的村支,很有见识啊,咦,怪哉,他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不在桃花沟继续干反而来到县城里做起生意了呢,嗯,这也许是人各有志罢……
厉中河听着郝祥林跟谢天成的对话,禁不住暗暗心惊,这郝祥林自打进入县城做生意之后,眼界比在桃花沟的时候宽阔了许多,若是换作以前,让他面对面地跟县长大人说话,他没准会吓得尿裤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听听人家的谈吐,看看人家的精神状态,那叫一个牛!
不多时,服务员将十二道高档次的饭菜端进了包间里-_
郝祥林主动开了一瓶酒,为谢天成斟满,然后双手递到了谢天成的面前。
谢天成摆摆手,道:“老郝,你太客气了,我刚才已经说过已经吃完晚饭了。”
郝祥林将酒杯放下,很是郑重地说道:“县长,您头一回来到我这饭店里,如果您不喝我的酒,我就不高兴,桃花沟的乡亲们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呃——”谢天成、厉中河和葛斌同时一怔,好家伙,这郝祥林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你的面前坐着的,可是鸡鸣县当今的县长大人啊,不要说是你郝祥林,就是像葛斌这种公安局长系列的人物都未必敢在谢天成面前如此说话!
谁知,谢天成听郝祥林说完这句话之后并不着恼,而是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杯,道:“老郝,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桃花沟的乡亲们那种纯朴的气质,就凭这一点,我喝了这杯酒。”
郝祥林一听,登时满脸放光,先给葛斌和厉中河倒了一个满杯,接着又给自个儿倒了一个满杯,不无激动地道:“谢谢县长,我代表桃花沟乡亲们,敬您一杯!”
说着,郝祥林一口干了杯中酒。
厉中河和葛斌也举起酒杯,咕咚一声干了个顶朝天。
谢天成满意地点点头,举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将杯中酒喝进了肚子里。
待谢天成放下酒杯,郝祥林赶紧拿起酒瓶就要继续给谢天成倒酒,谢天成挥了挥手,阻止了郝祥林的举动,平淡地道:“老郝,你先别急着给我倒酒,我们今天来你这儿,其实也没有想到你是桃花沟以前的村支,之所以刚才跟你喝那一杯酒,是因为我对桃花沟怀有很深的感情,我可以告诉你,今年春节,我就是在桃花沟度过的。”
郝祥林自然知道谢天成今年春节不远万里到桃花沟的事,他自然也明白谢天成对桃花沟很有感情,因此,他笑呵呵地说道:“县长,其实,桃花沟的群众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月兑贫啊!”
顿了顿,郝祥林又道:“说到这一点,我过去在桃花沟担任村支的那段日子里,真的很惭愧,没有给乡亲们的月兑贫工作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工作,哎,真的很惭愧,自从来到城里后,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我现在在城里开着酒馆,我打算过一阵子再招一批服务员,不从城里招,就从咱桃花沟招人,把那些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大姑娘们都招到饭店里,让他们感受走出大山创业的新鲜感……”
“好!”不等郝祥林把话说完,谢天成便十分赞赏地道:“老郝,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完全赞成!”
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谢天成不无欣喜地道:“老郝,你的这个想法也提醒了我,我最近也想开个会,就是跟桃花沟月兑贫有关的会议,我要跟县城里的老板、经理们座谈一下,让他们招聘的时候多从桃花沟来考虑考虑,让桃花沟的年轻人们走出大山见见世面,让他们跟你老郝一样,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嘛。”
听着谢天成的话,郝祥林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阵酸酸苦苦的味道,这股味道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曾几何时,无数次的让他心头滴血!遥想自己在桃花沟的那十多年村支的日子,自己积累了将近两百万元的家资,本以为自己卸任之后,这两百万元足以怡养天年,没成想厉中河这小子到了桃花沟挂职之后,竟然把老子全部的家资一撸而空,麻勒隔壁的!可是,老子又拿厉中河这小子实在没办法啊,厉中河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啊,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痞子,很阴险,很毒辣,又很奸滑,可是,他的身上同时具备了一种聪明与智慧,跟他相交这么久了,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如果不是他,老子不可能在这朱雀大街安安稳稳地开饭店,而且,他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从一名小小的挂职村干部,一下子跃升到了清河镇的代镇长的位置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魄力!
厉中河似乎也从郝祥林的脸上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遂笑道:“老郝,你看到了,咱们谢县长对桃花沟当真怀有很深的感情,而且,谢县长对你这种走出大山创业的行为十分肯定!”
郝祥林情不自禁之中扪心自问:厉中河对我郝祥林真的不薄!虽说这小子把老子大半辈子的家资统统撸走,可这小子后来对咱老郝的表现却是十分诚恳的,他真的帮了我不少的忙!
再往深里想,郝祥林又想起了江石镇镇长麻金旺与鸡鸣县招商局局长傅一斌暗害厉中河的事,厉中河通过打手李红兵的嘴,采取顺藤模瓜的法子,一步一步地查出了事情的原委,厉中河虽说从傅一斌那儿又赚了大几十万,从麻金旺那儿屙了五六万,但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广而告之,而是始终默默地坚守着这个秘密。对于这件事,郝祥林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厉中河的厉害,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不但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所有的危机,而且连带着赚了那么多的钱,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虽说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但郝祥林和谢天成、厉中河、葛斌四人却是聊得尽兴。也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楼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响,同时夹杂着服务员和顾客们惊恐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