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淮南王府。
淮南王妃有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的,唯恐她瘦了,又要给她添几个丫头使唤。
“母妃,女儿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婆婆待女儿很好,屋里的下人也够使唤,莫不成真要往官人眼前放几个狐媚子不成?”淑媛不依道。
“好,都听你的。”
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就不放,像是怕她跟别人跑了似的:“前段时间我听说皇上有意放姑爷去外面,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姑爷又是怎么想的?”
“有这回事。听说是近段时间高句丽人又开始不安分了,朝廷要重整水师,皇上也有意让官人去水师发展。”
淑媛刚开始说的时候,也有些涣涣不氏的,可说到后面的时候,却是快活起来:“母妃,你知道骂,水师的新式战船使用的明轮是我们家大嫂发明出来的,听说比普通战船要灵活得多,就算是没有风也能够在海上行驶,可厉害了”
“没有风也能行驶?这可是个稀罕事,前两年我也听说过,总以为是说着玩的,原来是真的”王妃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啊,大嫂可真厉害,张府那些产业都是她一手经营的,还发明了许多好玩的东西。”淑媛将张府后院那个游乐园说了一遍,还笑道:“高阳近一段时间都玩疯了,宝儿和妞妞都不在家,也没人跟她抢着玩,她隔三差五的就跑去玩儿,跟自己家似的。”
“自己家……嗯?淑媛,你二伯还没有婚配,会不会?”王妃猜测道。
“母妃,你想哪儿去了?”淑媛好笑道:“高阳年龄还小,而且二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罗士信将军的义女。”
“哦,看来是为娘多虑了。”
王妃点点头,忽然又问道:“淑媛,你们张家的那些产业是如何分配的,我听说都是你大嫂一手打理的,恐怕你们得不到多少吧?不少字”
淑媛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地问道:“母妃,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妃勉强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再说,你们家也没有分家,这些产业兄弟几个都有份,妈妈担心你们到时候吃了亏,听说你嫂子可精明着呢”
淑媛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说什么,便道:“其实大嫂早就将那些产业给分配好了,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分好了?你婆婆怎么能够让儿媳妇负责分配家产,这岂不是个笑话?”王妃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更加担心了。
“我们家的家产分配与别人一样。每个产业都经过估价,然后划分成股份,每个人多少股,每股代表多少钱,可以领多少红利,还有一些股份是留着发展壮大张家产业和奖励下属所用,这个方案十分合理,只是不允许与外姓人买卖股票的所有权,张家三兄弟和妹妹都有,就连女儿也单独有一份用于添妆的股份,每个月的零用钱都多了不少。”淑媛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分……”王妃听着新鲜,但仔细一想,又非常合理,这样大家都会劲往一处使,整个家族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用不用帮你找几个人打点产业?”王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府上除了在京里有产业,其它地方也有一些产业,每个月都有报表,我们都要进行查看,婆婆近段时间正教我查帐呢。”淑媛说道。
因为张麟和李淑媛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淮南王妃命人准备的晚饭非常的丰盛,也是男誊、女眷分开,整治了几桌酒菜。
内堂这边当然是淮南王妃和李淑媛母女二人,还有李南天的几名姬妾,丫环、仆妇们也都做在旁边的座位上。
外堂除了张麟之外,还有淮南王妃的两个娘家亲戚,王廷孝和王廷忠,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都已经娶亲生子,他们过来也是为了帮忙,毕竟这满府之中也找不出再合适的,而且由他们招待张麟于情于理都说得客气。
喝了几杯酒之后,张麟他们几个开始划起拳来,刚开始还小声,划着后来声音就不那么避讳了,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
淑媛有些担心,王妃却笑道:“现在也是个锻炼的机会,赶明儿进了军营,喝不得酒、划不得拳可就带不好兵”
“哪有这个讲究,也没听说诸葛亮是个酒鬼。”淑媛扁扁嘴道。
“所以他只能当个好军师,当不得好将军。”王妃笑道。
张麟这些日子的心情有些不好,他的志愿就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将军,带领军队东征西讨,建功立业,但他只是在征突厥的时候在军前效力了一段时间,虽然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就跟跑台试的,得了些许的战功就被雪藏起来,然后赐官赐婚,一套流程下来,就成了卫戍长安城大军中的一员……这远远不是他的期望。原本这次听说皇上要调他去参与整顿水师,攻打高句丽,可又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进言,意思是不让自己参战,理由更是可笑之极,说什么再立战功不好封赏,也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所以最近几天很是郁闷。
都说喝酒是男人们调节心情的润滑剂,喝了几杯之后,张麟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听大家讲一些长安城里的趣闻逸事。这时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身边低声说话,说是二门有吩咐,王妃娘娘请郡马爷过去。
张麟吃得也差不多,当即将杯中的残酒喝干,然后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请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厅,进了二门。
早有一个叫香草的丫环在这里等着,她是李淑媛贴身丫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见张麟进来,连忙道:“三爷,郡主不舒服呢?王妃娘娘已经打人去请大夫。您过去瞧瞧吧”
张麟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脚下如同生风一般,一边往内院上房奔去,一边问香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跳字。
香草紧跟在后面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妃娘娘很着急,奴婢也慌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一问三不知。”
张麟心中郁闷,也不再理会她,直到来到上房里,看到王妃和李淑媛之后,面上才算是镇静一些,屋里几个丫环仆妇见他来了,都告退离开了房间。
张麟匆匆向王妃行礼,然后急忙来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淑媛,关切地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可是这几日着凉了。”
淑媛却带着一丝羞意,声音低低地道:“没事的。”
所谓‘关心则乱’,张麟却是没注意淑媛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道:“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你先别急,等大夫来了就会好的。”
他没有注意到,王妃正好笑地看着他,脸上却是有几分欢喜的神色……王妃是真的欢喜,且不说女儿现在的情况,这女婿对女儿的关切可不是装出来的。
见淑媛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张麟却是焦急之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时一名王府的大丫环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医院的罗宣平太医到了。”
王妃微微颔首:“快请罗太医进来”然后命人将床幔放下。
那罗宣平太医也是出身世家,世代行医,在隋朝的时候就在太医院行走,妇科方面尤其擅长,知道是给郡主诊脉,行事便多了几分恭谨,向王妃请安行礼之后,这才隔了手帕给淑媛诊脉。
诊治了一番之后,他又问了一些问题,心中便有了把握,起身来到外间。
有王妃在前,张麟也不好多问,连忙命人上了茶,罗宣平已经拱手恭喜:“恭喜娘娘,郡主确实是喜脉”
喜脉?这就要当爹了?
张麟一时之间又是欢喜又是惶惑,王妃只以为他欢喜得傻了,便命人拿了诊金和赏赐之物给罗宣平。
罗宣平正要告辞,张麟却醒过神来,连忙向他开口道:“罗太医还请留头,郡主是头胎,这饮食行动之间都需要注意什么,或者如何安胎之类的,还望太医加以指教”
这罗太医也是经常出来朝廷官员府邸的,知道这些郡马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因此也不敢失礼,道了声‘稍等片刻’之后,便寻了纸笔将一些养胎、安胎的方子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详详细细地列了一个单子,
张麟看着那写得密密麻麻的医嘱,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再次向罗宣平道谢,等着回过头来再看向淑媛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笑容……只是有些傻傻的,淑媛低着头,白皙的面庞上早已经腾起一团晕红,连颀长的脖子都红了。
“淑媛,我们回家,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高兴的。”张麟柔声问道。
“嗯。”淑媛答应了一声,便掀开被子下床。
王妃轻轻点了她脑门一指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多待一会儿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