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柱没带别人,专门带上了程志超和赵济勇,自有他的考虑。他此去是找关兆宇报仇雪恨,说不定会有冲突,这些*们平时玩点阴谋诡计,仗势欺人还可以,要是真刀实枪的和敌人火拼,十个袁八爷也比不上程志超和赵济勇的一条胳膊,带了也没用。
刚才那一架,虽然郑怀柱没怎么伸手,但也是心情激荡,用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算是把钥匙插到了钥匙门里。幸好那车的风档玻璃虽然碎了,发动机罩盖也受到了重击,但是别的地方却没有大碍,轻轻拧了一下钥匙,郑怀柱就将发动着了。
腰扭了,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有发觉,打完了之后才发现脖子好像也扭了一下,转动起来颇为僵硬,恨恨的骂了关兆宇几句,踩下油门,气呼呼的将车开了出去。没有了前面的风挡玻璃,自然不敢快开,饶是如此,还是被吹进来的风弄得眼泪横流。坐在副驾上的袁八爷看到他的样子,急忙从身上一顿乱模,居然模出一副平光眼镜递了过来。
郑怀柱伸手一拨,将眼镜拨开,没好气的说道:“戴这东西干什么?我要是怕风吹眼睛的话,干脆戴个摩托车头盔多好?”
袁八爷好心好意的给他提供眼镜,却被他一番数落,脸色微红。但是郑怀柱现在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他也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恼了他,日后自己吃苦头。
程志超和赵济勇受的伤都不轻,尤其是程志超的肩头还在不往的往外淌血,一路上经过了两家医院,都有心让郑怀柱停下车,到医院里简单做一下包扎之后再去报仇,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将衣服撕成布条,胡乱的包扎了一下,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
郑怀柱却恍然未觉,只是自顾自的痛骂关兆宇,骂了半天,程志超和赵济勇也没有听明白这关兆宇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惹得郑怀柱如此生气?
憋了半天,赵济勇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柱子哥,你骂了半天,这个关兆宇究竟是谁啊?”
“妈的。”郑怀柱一边小心的开着车一边又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刚才那些人就是那个王八蛋找来的,在生意上,我们和他有一些过节,没想到这个王八蛋不敢惹六哥,反过来动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这老小子一点教训不可,要不然,咱们大院的脸可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他撇开了袁八爷等人,说出“咱们大院”这四个字,意图很明显,无论从哪方面上讲,程志超和赵济勇从实力上都要比袁八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人材正是自己急需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两个小兄弟拉到自己身边帮自己。
只要跟着自己在社会上露几次面,就算是程志超和赵济勇心里不愿意,省城道上的人也都会认为这两个人是郑怀柱身边的人,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就难了。这也是郑怀柱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两个去找关兆宇的另一个原因。
程志超和赵济勇怎知这位从小就敬重的柱子哥心里会打这种算盘?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被郑怀柱的“咱们大院”这句话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从他们记事的时候起,大院里人来人往,走了几批人,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来,拖家带口的走,虽然不乏有惹祸精,可是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却从来没有吃过像今天这样大的亏,居然会被黑道上的人伏击。
郑怀柱半天没的听到他们再说话,半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说道:“超儿,你们两个是不是怕了?”
程志超干笑两声:“有什么可怕的?那些人是主动找咱们的麻烦,刚才那架式咱们都看到了,下的全都是死手。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弄死他们,咱们也算正当防卫。”
郑怀柱哼了一声:“正当防卫,你们两个读书真是读傻了,每天都有那么多案子发生,真正的正当防卫又有几例?我不是问你们这个,是问你们是不是没胆子去找关兆宇报仇?”
“……”
“你们要是没有胆子的话,柱子哥现在就送你们回家,至于程叔和赵叔那里,我替你们说,就说有人袭击我,你们两个为了救我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程志超和赵济勇相视苦笑,均想:“咱们这个样子回家,无论如何,你也月兑不了干系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两个也会说是为了救你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等了几分钟,郑怀柱还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回答,心中有些焦燥,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两个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成闷葫芦了?有没有胆子说一句话。反正不管怎么说,柱子哥这仇今天肯定得报,你们两个不想去,柱子哥也不难为你们。”
程志超苦笑了一声:“柱子哥,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现在我们两个在你的车上,就算是不想和你一起去报仇,也都走了这么多远了,还能有别的路不成?”
郑怀柱本来也没打算停车送他们回家,嘿嘿两声,加快了车速。一辆没有风挡玻璃的车,三四个鲜血淋漓的年轻人,在马路上招摇过市,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让人张口结舌的是,这辆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相当有规模的KTV门口停了下来。
郑怀柱两只眼睛已经被风吹得有些红肿,手扶着后颈,转到了两下脖子,沉声说道:“到了,这里就是关兆宇开的KTV,平时闲着没事,他就在这里呆着。”
说完之后,推门下车,同时又转动了两下脖子,低声骂了两句。
程志超看他下了车,和赵济勇连同袁八爷也下了车,跟在郑怀柱的后面,一前三后,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这个KTV的格局和别家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进门是一个小小的大厅,正中摆放了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养了十几只风水鱼,正对着大门的神龛上供奉着一个财神,两旁却摆放了两只时下颇为流行的招财猫,扬起的手臂不停的摆动着。旁边是一个楼梯,直通二楼,吧台和所有的包房都在二楼,一楼只不过是一个缓冲地带。
虽然是缓冲地带,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墙边的长凳上坐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胖一瘦,头发染成桔黄色,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一看到这四位如此模样的闯了进来,都是一愣,一齐站了起来拦在四人面前。
对这样的小喽罗,郑怀柱自然不看在眼里,没等他们说话,已经抢先一步把眼睛瞪了起来:“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个胖一点的人横了他两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谁啊?想见我们老板就见?”
郑怀柱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关兆宇肯定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扇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我是谁?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人没想到郑怀柱说打就打,程志超和赵济勇等人也没有想到郑怀柱先打后骂,而且粗俗无比,完全不像一个有身份的江湖大哥,都愣住了。
反倒是那个瘦子反应得最快,大叫一声:“**的,跑这里闹事来了。”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去抓郑怀柱的头发。
郑怀柱来这里就是打架来了,当然早有准备,虽然脖子还有点僵硬,动作不怎么太灵活,但是那是指的平时而言,一旦打起架来,精神高度紧张,那些小小的不便自然也就可以忽略不记,一侧头,躲过了这一抓,挥拳就打了过去。
他这边动上手了,程志超和赵济勇等人也不能瞪眼干看着,咬了咬牙,一前一后的冲了上去,左手抓住那两人的胳膊,右手拿住肘关节,微一用力,那两人就承受不住,闷哼两声,顺着他们的力道弯下了腰。
郑怀柱抬手又给了那个瘦子一正一反两记耳光,卡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的说道:“妈的,说不说?今天你不说关兆宇在哪个包房,老子掐死你。”手上加大了力度,那瘦子脸逐渐涨得通红,拼命的挣扎,但是手被郑济勇制住,稍一动作,就钻心的疼,脖子又被郑怀柱卡住,根本就吸不进气,没过多长时间,额头上的血管就根根暴起,两只眼睛越睁越大。
那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袁八爷也被郑怀柱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了郑怀柱的手,用力的扳开他的手,叫道:“怀少,怀少,快点松手,再不松手,这小子就被你掐死了。”
郑怀柱压根也没有想把那个瘦子掐死,只是一来想要立威,二来那个瘦子出口成脏,让他心里很不爽,下手不免重了一些,被袁八爷扳开手指,也就顺理成章的放开了手,只是心里有气,再扇他几记耳光是免不了的了。
那瘦子得月兑大难,整个人虚月兑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郑怀柱那几记耳光就好像打在了一堆死肉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郑怀柱冷哼一声,对那个胖子说道:“他说不出话了,你说,我最后再问一遍,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个胖子已经吓得心胆俱裂,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哥,我们老板在……219。”
郑怀柱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脸:“你比这个瘦子要懂事得多了,对了,刚才你好像问我是谁?还说什么你们老板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那胖子本来见他露出笑容,只道已经没事了,听了他的话之后,又吓得魂飞魄散,连话也不会说了,突然觉得肩膀上似乎有水滴掉落,扭头一看,只见程志超肩头上的伤刚才一动手,又被挣开,鲜血又滴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全都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受了伤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自己制得服服贴贴的,尤其是一双手,好像两个铁钳一样,夹得自己手腕火辣辣的做痛,那胖子心惊之余,又对这个由于失血而脸色稍有苍白的年轻人佩服无比。
郑怀柱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缓缓的说道:“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你听好了,老子姓郑,叫郑怀柱。这个名字,你们老板想必和你们也提过,下次照子放亮点,别他妈的狗眼看人。”
那胖子连连点头,额头冷汗直冒。
“把你这个哥们扶到长凳上坐好,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懂不懂?”
“懂。”那胖子又是连连点头。程志超和越济勇听了郑怀柱的话之后,也松开了手,那胖子不敢多言,扶着瘦子乖乖的坐在了长凳上。要论血性,瘦子比胖子要强得多,可是他的血性也并非是真正的血性,碰到了拳头比他硬的人,挨了一顿暴打之后,那点仅存的血性也就荡然无存了。被那胖子扶到了凳子上,扭过头不住的借着喘粗气掩饰心里的恐惧,连看都不敢看郑怀柱等人一眼。
郑怀柱意气风发,完全了没有刚才遇袭的狼狈,心想这两个小家伙的武功还真就没有白学,带着他们打架真就起不少作用,比袁八爷他们强多了。更加坚定了要将程志超和赵济勇收到麾下的决心,一边盘算着如何打通程卫国和赵东进的关节,一边挺着胸当先向楼上走去。
转了一个弯,到了缓步台上,袁八爷拍了拍胸脯,说道:“怀少,刚才你的样子真像是要掐死那个小子似的,吓了我一跳,拜托你以后别这么猛了好不好?”
“你怕了?”
袁八爷的脸上现出些许不安:“我怕什么?”
“怕我真把那小子掐死了,把你袁八爷也连累了是不是?”
“……”袁八爷不说话了。
“告诉你们,这就叫霸气,对付这些出来装狠的小鬼,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要比他们还要狠,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比他们狠,他们才会怕你,在你面前,才大气也敢出。”郑怀柱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说,“八爷,这里面的门道,你就慢慢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