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层不周山第七层振霄界地狱
“怪物?”刘寡fù心中一阵惊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便又朝着那孩子望了两眼,却见那孩子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时抬起手来,用脏兮兮的衣袖,将脸上的血迹擦去,然而,鲜血却还是不断从他的头上滴落下来……
“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他不就是个孩子而已,怎会是个怪物呢?”刘寡fù立时又语气怀疑地问那老fù人道。
“哎,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老fù人说着又戒备地朝着那孩子望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朝着刘寡fù说道:“姑娘啊,这孩子已经在镇上待了不止一个年头了!他原本是临镇上的孩子,父亲好像是个渔夫,母亲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换些碎银子,小日子过得虽然有些清苦,倒也和睦……”
“那……那他现在怎么会沦落成这样?”那刘寡fù没等老fù人说完话,赶紧问道。
“你有所不知,都怪这孩子……这孩子是个不祥之子啊……”老fù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据说当初这孩子还没过了满月,为他接生的那接生婆却就忽然在家中暴毙了,到底是因为什么疾病而死,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不过,那接生婆死的时候,据说是脸sè黑,一双手也都已经烂得没个样子,就连舌头都伸出来了……”
听到这里,刘寡fù不由地撇了撇嘴,脑海中闪过了一副极为恶心恐怖的画面……
“还有呢!这孩子的爷爷,也都在他不满两岁大的时候接连去世,死时症状,也都与之前那接生婆相仿,再然后这孩子会走了,跑出去到处玩耍,邻居家的狗,那狗便立时倒在地上,碰碰别人家的jī鸭,jī鸭却也立时倒地而亡,周围的邻居这才觉出有一点儿奇怪来,但是却也没有当回事儿……”那老fù人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说道:“再然后,事情越来越怪,这孩子家周围的邻居竟然接连死去,唯独孩子的父母什么事情都没有……人们这才开始惊慌,而更奇怪的是,这孩子每当怒的时候,身上便会冒出一阵阵黑sè的烟雾来,极为怪异……后来人们越来越慌,便将这孩子连同他的父母一同赶出了镇子,这一家三口无可奈何,便只能找了一处山脚居住……可没过几个月,这孩子却又出现在了镇上,开始终日在镇子中游dàng,没几日便饿得骨瘦如柴……后来在临镇便传开了,说这孩子的父母也都死在了山脚下的家中,死相狰狞,整张脸都烂得没有了人样……”
“这……这是为何……”刘寡fù立时惊惶地呼道。
“哼,还不是因为这孩子……这孩子天生就是个不祥的人……”老fù人恶狠狠地瞪了那孩子一眼,随即又道:“开始的时候,镇上人间他可怜,这便还会送他一些吃的东西,然后躲得他远远的,谁知道即便是如此,可镇上却还是接连有人暴死,死因不明……这一下镇上人就慌了神,再也没有人敢去送给他东西吃,都想赶紧将他饿死才好,可这孩子就是不死,又过了不久,竟然还来到了咱的镇上,闹得真叫一个人心惶惶啊……”
老fù人说着又摇了摇头,随即一把拉住了那刘寡fù的手,拍了拍,又叹息道:“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便丧了夫,下面又没个孩子,如今见到这小孩子如此可怜地四处讨饭流1àng,你自然会生怜悯之心,何止是你,就连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婆子,都看他可怜……可是,你千万不能靠近他呀!这孩子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xìng命!姑娘,我见你一个人不容易,每天挑着担子到外面卖豆腐,风雨无阻,而且你这姑娘心肠又好,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这老婆子都觉得可惜啊……”
“您说的……您说的这都是真的吗?”刘寡fù立时惊声问道:“可是……可是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
“姑娘,老fù这一番话,可都是为了你好,听不听在你自己啊……”老fù人说着又在那刘寡f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随即掉头便快步朝着胡同口走去,口中还连连地唠叨着:“老fù我还是先离开吧,免得中了那孩子的晦气,我可还想多活上两三年呢……”
听到老fù人的话,刘寡fù不由地愣在了原地,久久地不敢转过身去,再看那孩子一眼……
忽然,只闻身后那孩子已经沉沉地开口道:“那老人说的没错……我是个……不祥之子……”
此话一出,刘寡fù心中猛地一震,这便下意识地回头偷偷去望,却见那孩子已经转过了身去,又朝着胡同深处,低着头缓缓地走去……
刘寡fù并未说话,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便也再度挑起了摆在一旁的担子,打算走出胡同继续去卖自己的豆腐,谁知道刚走出两步,却觉心头不忍,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来,朝着那渐行渐远地孩子高声唤道:“孩子,你先等等……”
“嗯?”那孩子一听,立时停下了步伐,转过头来惊异地望向了刘寡fù……
只见刘寡fù挑着担子又走到那孩子的身前,却并未走得太近,差不多距离着三步来远便停了下来,随即放下担子,从怀中再度将那洁白地手帕取出,搭在了担子上……
小男孩儿见刘寡fù举动怪异,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只能痴愣愣地在一旁看着……
此时就见刘寡fù将那盖在担子上的一块白布揭开,一阵豆腐的清香立时从担子中扑了出来,钻进了小男孩儿的鼻孔……
小男孩儿一愣,望着那担子内多半担白晃晃的豆腐块儿,眼都直了,不时地偷偷咽着口水,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一定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吧……”刘寡fù又朝他甜甜地一笑。
“嗯……”小男孩儿尽量回避着刘寡fù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答道:“四……四天……”
“四天?”刘寡fù一惊,只觉眼眶渐渐地起了酸来,“你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已四天没有吃过东西?”
“吃过一些……”小男孩儿又答道:“昨天……昨天饿得不行……我就偷偷翻墙进了一家酒馆的后院……偷着……偷着喝了些他们喂猪的泔水……”
刘寡fù的眼睛湿润了,两行热泪顿时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只想冲上前去,将那可怜兮兮的小男孩儿紧紧搂入怀中,然而,冲动的想法却最终还是被理智克制了下来,她的脑海中再度闪过那老fù人的话,“他是个不祥之子……不祥之子……”
刘寡fù抹了一把眼泪,这便又朝着小男孩儿笑问道,“孩子,这些豆腐是我今早时候刚刚磨出来的,还新鲜得很,都给你吃……这手帕我也送给你,好好擦一下你的脸……”
“真……真的吗……”一听这话,那小男孩儿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一丝惊喜,这便要朝着那装满豆腐的担子冲上去,谁知走到那担子的旁边却又再度停了下来……
只见他蹲子,用脏兮兮的双手扶在担子上,朝里面望去,又是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不……我……我要一块儿就够了……”小男孩儿又咽了一口口水,随即抬头望向了刘寡fù,“就一块儿……我尝一尝……就行……”
刘寡fù几度哽咽,最终却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赶紧捂住嘴,长吸了一口气,这才又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来,“不,孩子,这些都给你……都是你的……”
“谢谢你……”孩子朝着刘寡fù甜甜的笑了,这笑容,看似僵硬无力,似乎多少年都已经没有在他这张稚女敕又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出现过了……
一个顶多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无论g着,没有人可怜他,人们都躲得他远远的,他却还能坚强的活到现在,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吃吧,孩子,都是你的……”刘寡fù哽咽地说道:“你尝尝小姨做得好吃不好吃,若是喜欢吃,以后我做了,还送来给你吃……好不好……”
“嗯……谢谢你……谢谢小姨……”孩子的眼眶立时也湿润了,只见他伸出脏兮兮的一双小手,小心地从那担子中捧出了一块豆腐来,一口就咬去了多一半,沾得满脸都是……
刘寡fù一见,不由地破涕而笑,“慢一点吃,慢一点是,还有很多呢……”
孩子早已经饿得饥肠挂肚,哪里还会去听刘寡fù的话,不一会儿,三四块豆腐便咽下了肚子……
“好吃吗?”
“嗯……好吃……好吃……”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吃,口中还不时地传出一阵阵呜咽声来……
刘寡fù淡淡一笑,随手便将搭在担子上的手帕又取了起来,伸手便要为孩子擦拭嘴角,可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渐渐地缩了回来……
“孩子,你……你慢慢吃……小姨先走了……”nv子又将手帕搭载担子上,随即只抄起了扁担,转身便要离开……
小男孩儿一见,赶紧用肮脏破烂的衣袖将嘴角的豆腐渣都抹去,站起身来朝着刘寡fù呼道:“小姨,谢谢你……谢谢你……”
刘寡fù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头,只是缓步朝着胡同口走去……
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早已哭得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