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已远
苍松的城墙,也已经看不见轮廓。
从武威进入金城,张邻感受到了一种与来时所见,截然不同的感受。武威,处处充满生机,活力澎湃。相比之下,金城郡则显得有些荒凉。至于陇西,初入境内,便可以感受到一种大战过后的荒冷和惨败。从陇西一路到武威,是一种越来越繁华,越来越热闹的感觉,而踏上归途,感受到的是一种愈发破败。
也难怪,武威自曹朋攻取,至今已有一年。
经过了一年的休养生息,正渐渐的恢复活力。
特别今年开始,武威开始推行屯田之法,各种扶助农杂的政策出台,也让武威郡增添了更多激情。金城郡去岁,并未经历太多的战事!不过前期由于为了支持马腾,金城郡耗费了大量的钱粮,使得元气大伤。如今成公英接掌金城郡,也无法大规模推行屯田之法。他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来进行准备和休养生息。
至于陇西郡,则更加不堪。
论能力还人望,赵昂无疑比成公英更强几分。
但整个建安九年的下半年,脆西郡都被战火所笼罩。先是马腾攻打陇西,而后襄武和漳县的焦灼;临佻一番恶战,秋道大捷”乃至于后期,曹朋和凉州韦系人马的冲突,造成了陇西郡的彻底破败。按照曹朋估计,陇西若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两年难以成功。原因嘛“非常简单!人口,人。””接连的战事,令陇西郡人口锐减。韦端时期的陇西郡,人口约三十余万,至陇西大战结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口已锐减到二十余万。其人口数量甚至连河西郡都不如。
如此情况,想要恢复过来,的确是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张邻会产生荒凉破败感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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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邻渐渐的从离开姑臧时的震撼中走出。
但是,他仍有些紧张。
从姑——路行来,经苍松等县,时常会出现举城迎送的场面,令他感到莫名紧张。
不过在紧张的同时,还有一些热血澎湃。
大丈夫,当如是!
对于曹朋的认识,似乎也随着这一路下来,深刻了许多。
以前,哪怕是被甘宁俘虏之后,张邻一直觉得,曹朋徒有虚名。他能闯下偌大名声,还是他那曹cao族侄的身份所致。若没有曹cao那个光环笼罩,估计也就是普通。可现在,张邻发现他似乎错了!曹朋能在短短时间里,令大半个凉州臣服,绝非因为他是曹cao的族侄。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能力,并非他的出身。
事实上,在长安时,张邻也觉察到了!
即便是反曹朋最为激烈的杨卓赵衢等人,也只是恼怒曹朋杀了韦端父子而已。
甚至在离开长安时,杨阜快马追赶,拦住张邻。
“俊义见到曹将军,不可以无礼。”
当时,张邻还觉得有趣办
你杨义山不是恨不得曹朋死吗?何故又假惺惺的跑来,为曹朋说这些好话呢?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杨阜弹劾曹朋,要追究曹朋的罪名,是私谊。
他跟随韦端已久,算得上是韦端的心月复。
而且,韦端代表着关中士族的利益,而杨卓恰恰是关中士族的一员。但是,从公理而言,杨阜未必就赞成韦端。事实上曹朋占领武威,拖守河西,对凉州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令凉州再无西北之患,可以平稳发展。而且,对于曹朋在西北推行的政策,杨卓也很赞成。
与公义而言,杨卓和曹朋并无深仇大恨。
甚互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关中的未来而着想。
曹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一个能让你的敌人,都赞不绝口的人物,又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看着前方的车仗,张邻陷入了沉思!
曹朋依旧是乘坐马车,只是在离开姑臧后,白驼兵和飞驼兵,便自动形成了保护。
张邻的部曲,根本无法靠近曹朋的车仗。
特别是那支白驼兵,清一se的白骆耻,军卒白衣飘飘,透出一种别样的韵味。而骖鸵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会使战马焦躁不安。即便是飞驼兵,也很少和白鸵兵驻扎一处。飞耻在前,而白驼护佑,行进间极有章法,令张邻赞叹不已。
曹朋并没有因为自己罢官,而忽视了对牙兵的训练。
相反,这一路上曹朋不断cao演兵马,让张邻大开眼界……”
行军时,庞德率二百飞鸵在前,充当斥候,探路侦查。而白耻兵则已雁行阵而走,护佑车仗,缓缓推进。一俟出现警兆(曹朋所设计出来的假想敌),飞耻兵便立刻收回,白驼兵组成方阵突前。飞鸵在白鸵兵两侧蓄势,待曹朋指令发出,立刻分为两队,同时出击。先以骑射,而后施以大刀长矛,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张邻只看得是心旷神怡,到后来,干脆跑到曹朋跟前恳请,让他的部曲充当假想敌。
如此一来,枯燥乏味的旅途,变得生动起来。
此时的张邻,并非那个被诸葛亮忌惮无比的魏国上将。
他的兵法还显得有些稚女敕,甚至有些天真。勿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列阵迎敌,都带着明显的雕琢痕迹。在一次次被击溃之后,张邻的兵法也随之变得灵活起来。
他不再拘泥于兵书上的那些战法,而是逐渐透露出他的风格。
当车队抵达涅水时,张邻已崭露出一种沉稳气概,令曹朋也不由得为之感慨万千。
真牛人啊!
果然不愧是诸葛亮晚年,最为忌惮的魏国大将。
他的进步,非常明显,隐隐透出了大将之风;当然了,庞德的进步也非常大,从最初的猛追猛打,到后期的灵活多变,其兵法特征,逐渐凸现出来,令人眼前一亮。
每次交锦过后,曹朋都会予以点评。
再张邻就好像一个好学的学生一样,聆听曹朋的教诲。
“今日俊义,略有些慎重了!
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绝不会拘泥于兵书上的教条。司马法,别、武十三篇,尉缭书,的确是前人先贤的智慧结晶。但如果你一味遵循兵法,也就落入下乘。
孙子说:兵者,诡道也!
何为诡呢?
说穿了,就是一个变化。天地造化,都存有一个变蜘“孙武子写十三篇的时候,尚是车战争锋之时。而到了尉缭书,秦国已大规模实行骑战,创出了三锥阵法。时代在发展,兵法也在演变。有道是,万变不离其宗,你们要抓住的是其根本,而不是按照兵书上所言的那些教命“相比之下,今日令明的表现很是惊艳。虽然你和安平一直处于分兵状态,可是当白耻兵推进困难时,你集中了骑军之力,发起冲击,令俊义所部侧翼溃败,造成了今日之胜,确是一着妙手。”
万变不离其宗?天地造化,存有变数?
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却被融合在一起,让张邻与庞德,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谨水,涛滴!
正值春汛时,河水激涌。
车队分成了三队,白耻兵护着车仗,自成一营,飞驼兵悬于外,警戒周围。
而张邻的部曲,则组成一个圆阵,把白耻兵护在中央。
他站在篝火旁边,远远眺望办
曹朋怀抱着曹允,围着车仗奔跑,逗得曹允咯咯直笑。而步鸾则在车旁,小心翼翼的烹煮食物,郭寰和甄毖笑靥如花,看着曹朋父子,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
而白驼兵,忠心耿耿的护在周围,形容警惕。
此时的曹朋,哪里是一个征伐天下,威震凉州的曹三篇,分明就好像小孩子一样,毫无半点形象。
公子,究竟哪一个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别人被抓,莫不是愁眉苦脸。
偏你好像没事人一样,逍遥自在……”
反正若放在自己身上,张邻一定会觉得委屈,甚至会产生不平之想。
但是看曹朋……”
忽然,从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声响亮的口哨,飞耻兵立刻上马,做好了迎敌准备。
而白驼兵则围成一圈,将曹朋一家人保护其中。反倒是张邻的八百部曲,显得有些慌乱。
张邻搓揉面颊,苦笑着摇头。
这,又会是哪一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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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威过来,这一路上张邻已经经历了太多这种状况。
三天前,他们遇到了一支羌骑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竟然是河婬烧当老羌的小王柯吾。
据说,这柯吾是得烧当老王的叮嘱,希望能留曹朋在凉州。
双方差一点发生冲突,若非曹朋出面,把柯吾好一顿破口大骂,骂的柯吾连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的让路通行。不过,柯吾还是留下了很多礼物,足足有三辆大车。
离开姑臧时,曹朋一行一共也就是三辆车仗。
可到子惶水,这车仗已经增加到了十余辆……”
“休要惊慌,看清楚再月兑。
看着沉稳的曹朋牙兵,张邻好一阵的羞傀。
自己这些部曲,可都是许都精锐。可比起人家的私兵,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不止是装备上的差别,其他方面,更远不如他们。
张邻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冲动,他不想再去当劳什子校尉,在曹朋手下当一名家将,想来感觉应该不差。
“休要误会,我是曹彰,特来拜见老师。”
远来那支骑军,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为首是两个少年,魁梧而壮硕。
当先一骑,胯下马,一袭长衣,在马上大声呼喊。
“飞驼,弓向下。”
庞德一声沉喝,飞驼兵立刻止住了行进。
曹朋怀抱曹允,诧异的抬头向外眺望,“子文怎么跑来了?他不是镇守张掖,何故来此?”
把曹允交给了步鸾,而后带着蔡迪,迈步前行。
白耻兵自动分开了一条通路,与此同时,张邻也反应过来,连忙让部曲让开路。
曹彰,那是曹cao的长子!
曹昂曹昼死后,称曹彰长子,丝毫不为过。
但见曹彰在距离圆阵尚有十余步的时候,甩蹬下马。
友他身后,是牛刚紧紧随行。
曹彰根本就没有去理睬张邻的见礼,更没有去搭理那些部曲。他快步跑上前来,噗通一下子便跪在了曹朋跟前,“老师还家,何故不与黄须知晓,莫非老师不当彰为弟子?”
曹彰这举动,让张邻吓了一跳。
他知道,曹彰曹冲,都曾在曹朋门下启蒙。
可说起来,曹朋和曹彰算是一辈人,一直以来,也没有人真的认为他们是师徒。
可现在看来“
张邻突然松了一口气。
“将军,何故如此?”
“我在庆幸。”
“庆幸?”
张邻苦笑道:“我庆幸这一路过来,我没有半点失礼之处。否则的话,我回到许都,只怕生不如死。”
那杂随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他看了一眼远处曹朋,也不由得暗自感慨。
尼玛,做囚犯做到曹朋这样的程度,可谓前无古人了……”
曹朋一把将曹彰拽起来,“子文,你和牛刚不在张掖,跑来这里又干什么?”
“先生今还中原,身边岂能无弟子相随。
我和老牛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先生一起回去。我已经告知王买将军,他已命柯吾,出镇张掖县城。我和牛刚来的时候,还上书许都,估计这时候,已经过了洛阳。
呵呵,我和老牛决定了,先生去哪里,我们就去那里!”
“胡闹!”
曹朋勃然大怒。
“子文,你为张掖统兵校尉,怎可擅离职守?
兵者,国之大事。你说不干就不干,当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吗?简直就是胡闹!”
曹朋的怒喝声,传到了张邻耳中。
却让张邻一咧嘴……”
那可是曹cao的儿子!
论辈分,你就是曹彰的族兄,居然训斥起来,好像骂别子一样,丝毫不留情面。
偏偏,曹彰毫不生气。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来了。
先生要赶我走,那绝对不成“我觉得,随先生还能学到很多东西,难不成先生要把那些学问,都教授给仓舒吗?先生不能这般偏心,反正我跟定先生了……”
“你……”
曹朋的心里,陡然间涌起一股暖流。
曹彰话是这么说,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关切之意。
相反,从他杀死韦端到现在,环夫人那边没有半点问候传来。按道理说,环夫人哪怕是改变不了曹cao的决意,但至少也该派人慰问一下,告之曹cao的处理意见。
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也让曹朋心里,略有些不满。
反倒是曹彰,听说自己要被拿回去问罪,舍了一身功名,从张掖千里迢迢追赶过来。看着他那一身风尘仆仆,曹朋要说不感动,那纯粹是谎话。曹彰,有一颗赤子之心。这种赤诚,是用任何财富都无法换来。曹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算了,你既然这么决定,我也不阻拦你。
不过,话说清楚,你舍得离开你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而且回去之后,少不得被主公逼着完婚,到时候你可莫要向我抱怨。这件事,我可是一点都帮不得你。”
“那……”我就待在茶阳。”
曹朋哑然失笑,“算你!”
说着,他拉着曹彰的胳膊,又叫上了牛刚。
“正好,小鸾烹好晚饭,正好填饱肚子”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咱们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