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请辞了研究中心总管一职后不久,凤九渊又主动提出辞去理藩院总章事一职。
原本他想保留这个职位的,毕竟通过这个职位可以对理藩院施加一定的影响,但有些官员却拿他的‘总章事’一职说事,说他尸餐素位,说他不为君分忧,为国建树,应该请辞这一职位。虽然还只是传言,并没有形成奏折递进凤鸣宫,但凤九渊不想处于被动,因此率先一步请辞了总章事一职。心说莫不成你们还想拿我这个王爷头衔说事不成?真要是这样倒挺好了,我可是一点也不稀罕这个破头衔。
九离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她夹在中间,两边不好做人,头疼得不行。
总章事一职辞去之后,凤九渊就对正处于秘密重建中的应龙级星槎没有任何的责任了,无奈,理藩院只是请旨,委了另一名章事临时负责,总归要在鬼摩界博览会召开前把它造出来。
很多人都想知道,凤九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身为王爷,富贵荣华不缺,锦衣玉食不缺,名位权力不缺,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老和朝廷对着干呢?
翁尚的小集团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由他出面,探探凤九渊的口风,想知道他这一连番的动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凤九渊正在府里研究发现螟灵虫法阵时的副产品——轰天雷。
这玩意大约相当于智能手雷,只有鸡蛋大小,同样可以操控着自由地飞行,自由引爆。相较起当下的‘霹雳子’而言,威力虽然小了一截,但命中率和杀伤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凤九渊而言,这东西的个头太大,威力太小。思菊就问他:“那你要多大才觉得合适?”凤九渊拿起一枚葡萄道:“这么大就可以了。随身带个三四十枚,看谁不顺眼,一气扔出去。我管你是什么法师还是武士,炸得你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多好?”
见他笑得实在够那什么的,思菊道:“我觉得这已经够好的了,不见霹雳子鹅蛋大么?况且它还能被自由地操控,比霹雳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呢。知足了吧!”
凤九渊道:“知足?在我的字典里可没这俩字。”想了想,道:“这样,你去告诉王二楞子,让他去街上买……”说了一大堆材料后,思菊就叫道:“这么多?能不能写下来,我可是记不住了,更不要说王二楞子那头蛮驴了!”
凤九渊笑道:“蛮驴?这形容挺贴切的!”拿起笔来,刚写好,就听小太监在院外禀道:“启禀王爷,中书令翁尚翁大人求见!”
“翁尚?”凤九渊的眉头一皱,脸顿时拉了下来,说:“肯定是为理藩院的破事来的。不见!”
“不行!”韩以柔从里屋走了出来道:“你又不是忙得月兑不开身,为什么不见?人家可是中书令,是当朝丞相!”
凤九渊道:“不见就不见,还需要理由吗?我不乐意行不行?”
“不行!”韩以柔最是一个胆子大,坚持原则的人,梗起脖子道:“王爷最近的作为奴婢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但中书令身份非同一般,说不定有什么国家大事呢?王爷非见不可!”
凤九渊呵地一起冷笑道:“我要是不去见呢?”
韩以柔道:“若王爷执意不见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的规劝之职是尽到了的,王爷听不听在你!”说完,一摔帘子就进去了。
凤九渊气得脑门突突地跳,心说:“这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越发的横行霸道起来,连我要干什么她也管!惹急了,王爷我让你打哪来回哪去!”
思菊见他脸色发黑,显然就要发作,道:“王爷,你是该去见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见见总没有坏处的!”
凤九渊听思菊话里有话,心里略略一想,就觉得思菊毕竟比韩以柔识大体,更了解自己,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本想点头同意的,但怕对思菊表现得过份亲近反让她遭到韩以柔和冯尘的排挤,便哼了一声道:“本王爱见谁还轮不到你们管!”一甩袖子,去了。
他刚一出嘉和堂,韩以柔就掀帘子出来,望了望,道:“看来你的话就是比我的话管用!”
思菊挥着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道:“我怎么闻着一味酸味呢?”
韩以柔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啐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思菊见她要来拧自己,忙笑着退开道:“他心里很看重你的,你就不知道?只不过你说话太不讲方式,何苦跟他犟着来?不知道他最是吃软不吃硬的?”
韩以柔道:“我今天不拧烂你的嘴再不罢休的!”又说:“就你知道?若大家都处处顺着他来,以后犯了错谁还敢规劝他?就你心疼他,我和冯丫头都是没心肝的不曾?”
“哟,又捎带上我作什么?”冯尘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个丫头顿时闹作了一团。
在翁尚面前,凤九渊并没有表现得像传说中那么坚持,他说:“……其实我的要求就那么点:要么什么也不干,要么就得把研究中心和凤凰社都给我,亏了我赔,赚了大家有份!”
翁尚心说:“这个王爷倒是蛮横得可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朝臣们怎么可能让他全权掌握了理藩院,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得仰你鼻息?”见凤九渊确实劝不动,他也只有忧心忡忡地叹道:“主张改革的是王爷,最先撂开手的也是王爷,王爷就不能为朝廷,为帝国百姓想想?一旦理藩院的运转出了问题,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凤九渊道:“是么,有满朝大臣,怎么会出问题呢?你们呀,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方案?提出理藩院改革的是我,但你们都反对我的方案,没办法,我只好屈从你们的方案。大家一人让一步,原是最公平的,结果你们还要我继续让下去。换成是你翁大人,你会心甘?”
翁尚在品味凤九渊不同意出任研究中心的总管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利益,道:“王爷,朝廷大事,岂成了市场交易了?”
凤九渊道:“是么?我事先就说过,当成一桩生意来做,这样大家都有好处。可你们想的是什么?好处一分不能少不说,还得每年多给你们一成。我试问,凤凰社都不在我手中,我拿什么来保证收益的稳定?就像你翁尚,皇帝要让必须得保证下一年度朝廷的财政收入增加一成,却又把你调去督察院当个御史,我只问你,你拿什么保证?”
翁尚明白了,凤九渊是不满意没有实权。
其实朝臣们在分配理藩院的权力时,其出发点是这样的:只要研究中心能拿出好的图纸,凤凰社岂有不赚钱的道理?如果把研究中心和凤凰社都归于凤九渊一人,朝廷要钱岂不得还得看他的脸色?那朝廷还叫朝廷吗?
“王爷……”翁尚喝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朝臣们的初衷是怕权力过于集中,一旦研究中心和凤凰社合而为一,尾大不掉,挟财权也反逼朝廷,国将不国,试问是王爷你当朝理政,该怎么办?”
凤九渊嘘了一声笑道:“翁大人,不知帝国的首富是谁?”
翁尚不明白凤九渊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道:“是秦伦!”
“这个秦伦想必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工匠或者农民,肯定是大富商,对不对?”
“不错,他的连云社是以经营茶叶、药材和盐铁起家,目前帝国六成的茶叶、一半的药材和三分之一的盐铁经营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担心他的连云社尾大不掉呢?”
翁尚一怔,心说是呀,怎么朝臣们就从来不担心连云社,偏偏扭着凤凰社不放?
“看样子你们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就回去慢慢研究吧。我的要求还是没变:研究中心和凤凰社归我,不要求享受朝廷行政部门的待遇,与连云社一样就够了!”
翁尚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是作不了主的,只得起身告辞。
看他的样子,凤九渊就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一直以来,理藩院就是一个集行政、管理和商业于一体的畸型机构,完全袭断了凤凰界的武备开发、生产和销售,朝廷甚至明文规定,禁止民间从事武备生产和交易,违者夷族,从而保证了理藩院的经营特权,万年来一家独大。好在还有外部的竞争压力,要不然理藩院恐怕早就堕落得不成样了吧?
凤九渊的改革初衷是让理藩院实现政企分离,行政那部分回归到管理者的角色,而商业那部分则回归到市场领域,这样既能保证管理者站在一个更高、更理性的角度制定发展规划和策略,也能保证转为商社的部分能够充分发挥出其创造性和主观能动性,赚回更多的利润,同时还能保证它不会成为帝国的负担!
只可惜他的这个想法并不是所有朝臣都能够理解的,毕竟理藩院的模式已经成功运作了上万年,凤九渊这么一改,会不会令凤凰界的支撑也彻底沦为普通的商社,并像商社那样,饱受市场的左右,起起伏伏,最终不可避免地走上破产或者毁灭的道路呢?
朝臣们想到这一点,凤九渊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没有认识到政企合一的优点,也没有想到凤凰社彻底市场化后,如何保证它能够继续成为帝国的支柱。
所以,他们注定要冲突。
凤九渊改革理藩院的目的有两条:最重要的显然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他接手帝国的武备研发和制造,自然得把这个部门改得让他觉得用起来顺手,最能发挥出他的能力才行;第二点就是尽管他也看到理藩院是帝国的支柱,但在有些时候也是帝国的负担,一旦遭受到来自外部的强烈竞争,比如弥罗境,帝国就会陷入空前的危机中,甚至有可能灭亡,所以必须摆月兑其依赖性,帝国才能获得重生。
翁尚回去之后,把凤九渊的话告诉他的小集团,没想到众人只是苦笑道:“这位王爷真是天真得可以!他毕竟是才回来不久,对帝国的一切都不熟悉,真要是按他的想法弄下去,帝国还是帝国吗?”
翁尚叹道:“王爷毕竟是凤凰血脉,在武备上的天赋和创造力诸位都是知道的,偌大的帝国,可还有第二人比得了?没有!所以要将帝国从当下的危机中带领出来,只有仰仗王爷。可偏偏他的想法跟我们太左了……诸位,可有办法?”
有人说:“要不要请皇上下道严旨,逼王爷就范?”
翁尚苦笑道:“最好不要用这招,搞不好适得其反。”
“难不成咱们还屈从于他不成?”
“这绝不可能!就算王爷他在武备的研发上有过人的天赋,但咱们凤凰界的武备研发已经绵延上万年,形成了一套严密的系统,并不是单靠哪个人才走到今天的。了不得挺过这阵子,等新的人才接了上来,咱们还用看他的脸色行事?”
翁尚没有发言,大家都在等他定夺。
“相爷,你倒是拿个主意。这样下去可不行呐!”
翁尚道:“我知道。我在想,如果九王登基之后,还执意这样做,咱们怎么办?”
一想到九王终会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众大臣将一阵颓然。
翁尚道:“这样吧,诸位都回去想想,按九王的方案,看看能不能设计出一套更完备的体系来。先散了吧!”
说实话,这场皮扯得实在有些久了,别说凤九渊累了,众大臣也都知道不能再拖了。所有的重点都在武备的研发和制造之上,如果不能再接下来的鬼摩界上拨得头筹,帝国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财政危机,而财政危机之下,将会衍生出更多的社会矛盾来,如此循环下去,凤凰界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