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九渊看着鼍龙的尸体时,惊叹道:“好大只……”又问:“战死了多少人?”
宫益德答道:“一千二百三十三人!黑虎营的投掷队只剩三个人,轻骑营阵亡了一半多……”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说:“值了。如果不是他们,整个大营的两万多人恐怕都得被这只大鳄鱼给搞死。”又说:“收殓所有阵亡者,尸体火化,骨灰盛装起来,带回中京供奉!”宫益德领命。
大半个晚上打下来,战死三千三百多人,一千多人受伤,用惨烈来形容这战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另外,安远府的百姓也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五千多人,上万人受伤。还有个更大的麻烦是,城里的引水渠、下水道和水源点里还藏着不知道多少水怪,如果不清理干净,安远城百姓是没办法回去住的。
所以这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若不然,数十万安远百姓将安置到什么地方呢?多在城外呆一天便多一分隐忧!
怎么解决这个大麻烦呢?
凤九渊把安远的文武官吏都召集了起来,商议对策。
有人说投毒,有人反对说:“万一毒不死怎么办?就算毒死了,难道百姓就不喝水了?”
有人说封死所有的引水渠、下水道和水源点,另行开凿。但这显然也行不通,毕竟数十万人要生活,非但耗时耗力不说,还不是长远之计。
左右计较,一个时辰折腾下来,什么有效的意见都没有形成,反而还令意见相左的人争吵了起来。
凤九渊越听越怒,喝道:“还有完没完了?都给我闭嘴!”
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都茫然地望着他,看他有什么示下。
凤九渊揉了揉眉心,道:“是不是都没有办法啦?”
没有人吭声。
“没有人说话就表示没有!”凤九渊说:“那好,我说个办法!”他一字一字地咬道:“除了孩子、女人和老人,所有青壮都男子都给我武装起来,配合军队给我挨家挨户、每一条沟渠、每一口水井的逐一排查!听清楚了吗?”
众人愕然,没想到凤九渊竟然选择了大家都否定了的,认为最笨的、最不可取的办法。
有人不解地问道:“可是,大将军,这,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行?”
“这是不是太耗时耗力了?”
“那要不要放弃安远城,另选新址建立府城?”凤九渊道:“或者迁到古甸去?”
一听这话,有人就鼓噪了起来,说是个好主意,还说古甸从来不曾有水怪为患,迁往古甸是最好的主意。
凤九渊道:“这么说来,忻州、江州、济州、涞州,还有其他所有水怪为患的州府都迁到古甸去?”
“这……”
见那人不能答上来,有人抢着答道:“这可不行,古甸可是咱们安远府治下!”
“那古甸是不是朝廷治下?”凤九渊冷眼横扫了众人一眼,鼻子里发出极其威严的一声‘嗯?’!吓得有人忍不住暗自哆嗦。见没有人再敢说话,凤九渊这才道:“那拉勇!”
那拉勇知道凤九渊要下达军令了,站起身来,控身应道:“末将在!”
“安远所有百姓按街坊里甲编队,军事化管理。若有人不为乡梓出力,怠工或是逃跑的,一律以逃兵罪论处!”
“末将领命!”
“安远通判何在?”
通判是一府的副行政长官,知府被凤九渊给处置了,按理说该把他给转正才是,只是凤九渊不知道这位通判的品行如何,所以才没有作决定。这一晚上的乱子下来,他对通判的才能基本否决,原想也一并给夺职了事的,但想到再罢了他的官,安远就更没有一个安民理政的官了,岂不是更添麻烦?因此只得暂时隐忍,只等江北道总督府派来了合适的官员后再行区处。
见半天没人出列,凤九渊奇道:“怎么,没来?”
有人这才答道:“通判大人殁了!”
“啊?”凤九渊惊而问道:“殁了?怎么回事?”
“早上安置百姓的时候,有小孩不慎落水,通判大人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起,结果自己却被水怪咬死了!”
凤九渊见大家神情如此凝重,才知道是真的,一时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半晌,才道:“通判叫什么名字?”
“姓古,讳立,立正的立!”
“嗯,收殓了吗?”
“是……”
“就以安远知府衔厚葬了吧!”想着古立虽然不是个能干的官员,但却是个好人,因公殉职,也该得到应有的表扬,便又说:“旌表一事我会向朝廷申请,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又交待了些细务,这才把众人都发放了。想着安远没有知府,也没有通判,民政事务总得要有人负责才是,很是有些苦恼。
他的身体本就不强健,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通宵关注战事,未能合眼,这时眼见天色将午,才觉得疲惫已极,打了个哈欠,就想眯会儿。不想传令官在外禀道,说安远靖军统领求见。
苏德启?
凤九渊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耐烦,问道:“他么?有什么事?”
传令官道:“苏大人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务!”
凤九渊心说,这家伙莫不是又来讨好的?想到他到底是安远的靖军统帅,数万地方部队的总司令官,没有理由拒见他是说不过去的。便说:“带他来!”便支着头在案上假寐。
苏德启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跪在地上道:“大将军,小人,小人……”
见他欲言又止,凤九渊一阵火气,怒道:“有事就说,别跟我叽叽歪歪的!”
苏德启吓得脸都青了,满脸的肥肉乱颤,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将军,小人,小人有,有,有法子驱除水怪……”
“啥?”凤九渊以为自己还没有睡着就在做梦了,问:“你说啥?”的同时,也在桌下使劲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小人,小人……”苏德启被凤九渊的神情吓得实在撑不下去了,当场哭道:“小人,小人不敢说……”
“说!不说本王现在就砍了你!”
“说,说,我说……”苏德启又是叩头,又是作揖地道:“小人可以驱除水怪,但,但,请大将军先恕小人之罪!”
“只要你能驱除水怪,就算有天大的罪,本王都赦你!”
“是,是!”苏德启心神这才稍定,道:“小人,小人平时,平时爱研究点古怪玩意,就是,就是炼丹,炼丹那种……”
凤九渊急得不下,从帅案后走出来,擒着衣领将苏德启从地上拉起来,道:“别给我拉这些无关紧要的,说重点,重点!”
“是,是,小人发现,水怪怕神石!”
“啊?神石?”
凤九渊脑子差点没短了路,心说怎么会是神石?旋又见苏德启跪了下去请罪,说自己擅自窃取神石,罪当流放……
凤九渊哪里有半分怪罪他的意思?原觉得这胖子又无能又讨厌,身为统兵将领,连个沙袋都搬不动,现在却觉得他是那么的可爱,连他的黑眼圈也都成了漂亮的‘熊猫眼’。便蹲问道:“真的?神石真的可以驱除水怪?”
“大将军不信,可以,可以试试。但,但根本没那么多神石呀!”
凤九渊道:“如果是真的,本王不但不罚你,还赏你;如果不是,那……嘿嘿,你也知道欺诓的下场!”
苏德启只说不敢,又说他虽名叫苏德启,其实根本就是苏不起,特别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大营内有生擒活捉,专门用来试验的水怪,都是蛙类和龟类,攻击力不强的,神石也储备得不少,只需要从仓库里取出一小块来,往关禁水怪的笼子里一丢,看它们的反应就知道真假了。
凤九渊从传令官手里接过拇指大小的一块神石,顿时感到一股沁人的幽凉之意由手心向全身漫延,说不出的舒服。暗说:“好东西!只可惜太少,太珍贵了些,而且又是凤凰界的命脉,要是随身也挂这么一两块,估计病都不会生了!”
望着用玄钢铸成的笼子里有十多只肤色青得发黑的蛙和双眼闪着凶光,牙尖齿利的淡水龟正对着玄钢的栅栏发起攻击,不免也有些心虚。对索哈牙道:“拉开笼子!”
索哈牙开了笼锁,启开了一道小缝,凤九渊将神石扔了进去。
顷刻间,原本凶悍无比的青蛙和乌龟就像见到了天敌,全都恐惧地鸣叫着,朝后退,没命地后退。尽管身后已经是密格子的玄钢栅栏,它们还是恨不得从那只有豆大的网眼里钻出去。
果然有效呀!
不单是凤九渊,索哈牙等人都是又惊又喜。苏德启也嘿嘿地笑道:“这才开始呢。要不了片刻,这些小东西就该凶不起来了!”
凤九渊一愣,问:“什么意思?”
苏德启说:“神石有神力,可以驱除水怪身上的妖气,让它们变回本来的模样!”
真的吗?凤九渊暗说:“哟喂,还有这回事?”便蹲来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