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功高震主 141黄袍加身

作者 : 丹东大米汤

首发话音刚落,李从珂便催马冲了过去,那人刚跑了两步,便被李从珂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把揪住背心,提了起来_&李从珂打马赶回,将其掼在地上,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呻yín不止

“你是何人,为何在那边窥探”李嗣源沉声问道

“奴婢乃是宫中内shì,不合冲撞了军爷,还望列位饶命呀”地上那人抬起头来,只见其面白无须,说话声音也颇为尖细,身上衣衫正是宫中太监打扮,李嗣源冷哼了一声,一旁的李从珂会意上前,扒下那厮的下裳,察看之后回头低声道“义父,的确是个阉人”

“你过来看看,这是何人?”李嗣源指着那尸首对那阉人问道那阉人爬了过来,将那尸首翻过来一看,骇的大叫一声,跌坐到一旁,好似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你认得这人?此人到底是谁?”李嗣源见状,赶忙问道那阉人却好似疯了一般,扑在那尸首旁,一边连连磕头一边嘶声哭喊道“陛下,陛下呀”

“陛下?”李嗣源听到这称呼,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赶忙打开手中的锦囊,将里面的物件取出一看,竟然是一枚金钮盘龙yù玺,翻过来一看,只见yù玺表面上用篆书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形同龙凤鸟之状,竟然是秦始皇时制成,千余年历朝历代相传的传国yù玺

“义父,义父”李从珂看到李嗣源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物件,一动不动,好似中了什么邪法一般,赶忙一面大声呼喊,一面摇着对方的胳膊李嗣源这才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向那阉人问道“躺在地上便是梁帝朱友贞?”

“正是万岁”那阉人抬起头来,他额头早已磕破了皮,脸上血泪jiāo织,糊成了一片,一边痛哭一边答道“昨天夜里汴京城中便传言沙陀贼已经过了虎牢,离汴京只有半日路程了,可城中jīng兵早已丧尽,控鹤、龙虎诸军中只剩下些市人子弟,都弃了兵甲四出劫掠,城头上连守碟的人都没有陛下敲钟召集群臣前来议事,商讨对策,可却无一人前来,奴婢本以为陛下已经出城逃走了,却想不到,想不到……”那阉人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嗣源走到朱友贞尸首旁,只见死者双目圆瞪,脸上肌ròu扭曲,舌头突出,脸上满是临死前的绝望和恐惧李嗣源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朱温一生作恶多端,倒行逆施,虽然名为全忠,却对上不忠,对友不义待下不德,自己也不得善终,报应还落在子孙身上,足以为后来者戒”说到这里,李嗣源大声道“来人,取下粱贼朱友贞的首级来,收拾好了,和这yù玺一同送往晋阳”

李从珂却没有向往日一般立即从命,他jī动的盯着李嗣源手上的yù玺,问道“义父,你手上的莫非便是那传国yù玺?”

“不错,正是此物”李嗣源将那yù玺拿到李从珂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角道“前汉末年,王莽篡位,此玺由其姑母汉孝元太后代管王莽派其北阳侯王舜进宫索玺,孝元太后怒斥之,以玺投地,才缺了这一块你看,这里缺了个角,后来用黄金补上的,便是当年孝元太后摔坏的地方”果然正如李嗣源所言,yù玺的左上角有一小块sè泽和质地都与一旁的yù质不同,乃是用黄金镶嵌而成的

“义父”李从珂将李嗣源拉到一旁,低声道“孩儿听说当年武皇去世之时,以三矢jiāo付先王,其一复刘仁恭之忘恩,其二便是惩朱温之篡国;其三乃是罚耶律阿保机之背义若不能复此大仇,复三矢于家庙之中,便不为李氏子孙,不知是否有此事?”

“是有此事,那又如何?先王创业未半则中道崩殂,我无论为人臣还是为人子都应该将余事做完呀”李嗣源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

李从珂扯来一名手下,低声吩咐了两句,那手下脸上立刻满是兴奋,跳上战马就往宫城内去了李从珂转过身来,答道“依我沙陀旧习,从子虽非骨ròu至亲,但与亲子并无大异,当年武皇去世,晋阳城中莫衷一是,多有异心之人,若非义父全力支持先王,先王也没有那么容易登上晋王之位现在义父攻陷汴京,斩杀粱酋,以矢复于家庙,武皇在泉下有知,也必当瞑目,义父您才是真正的李氏子孙,才最有资格登大宝之位”

李嗣源听了李从珂这一番话,不由得大惊失sè,赶忙叱呵道“一派胡言若非义父简拔,某今日也不过是一塞上牧羊儿,沙陀乃贵种,又得前朝赐姓,非分之想,切莫有之”

“义父,神器本无主,有德有能者居之若说家世,蜀中之王建,淮上之吕方、凤翔之李茂贞,哪一个是高mén出身的?若是义父您不是天命在身,为何这汴京城不战而下?朱友贞悬梁自尽?这传国yù玺自己没长tuǐ,却出现在您面前?”

两人正争执间,先前那骑已经回来了,手中多了一块黄布,看那破破烂烂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扯过来的李从珂眼疾手快,一步抢过yù玺,又将接过黄布,强行披在李嗣源身上,高高举起yù玺,对身后的众沙陀骑士大声喊道“吾辈披甲挽弓,临阵厮杀,历经万死,主上年幼处深宫之中,如何知晓我等功劳太尉久经戎行,深知我等辛苦,又有吉兆在此,不如便立太尉为天子”

众骑士都是李嗣源的心月复,跟随他征战多年,早就看不上那个整日躲在晋阳享乐的幼主了,巴不得李嗣源当上皇帝,自己也能跟着升官发财,此刻看到yù玺,纷纷齐声喊道“太尉做天子,太尉做天子”

李嗣源见状大急,一面取夺yù玺,一面喊道“小儿辈yù灭族乎?”

李从珂也不和李嗣源争夺yù玺,大声道“义父,天予不受,反受其咎,您立下这般大功,就算一心想当忠臣,只怕晋阳那小儿也容不下您了您看看将士们,难道现在还有退路吗?”

李嗣源闻言目光转向正对他大声欢呼的晋军将士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流lù出贪婪和狂热的光芒,他立刻明白了李从珂方才所说的正确,如果现在拒绝属下推举自己称帝,不待晋阳的张承业和幽州的周德威来对付自己,这些现在还对着自己高呼“万岁”的将士们就会立刻砍掉自己的脑袋,拿来作为向晋王李继岌作为洗月兑罪名的凭证正如李从珂所言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日若失计,吾当食汝之ròu”李嗣源一面对众将士挥舞着手臂,一面低声骂道,显然他已经面对现实,接受了义子的自作主张

李从珂笑道“义父他日为九五之尊,食膏粱甘féi尚且不及,孩儿皮ròu腥sāo,哪里入得陛下尊口”

李嗣源冷哼了一声,他也知道这时并非和李从珂计较的时候,他低咳了一声,对众将士大声道“汝辈随我李家已经数代,立功弥多,今日破敌巢xùe,吾自当重重酬谢于汝等,汴京城中土地、人口为我所有,金银yù帛尽数赏与尔等”

“万岁”听到李嗣源的赏赐,众沙陀骑士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比起方才黄袍加身时候的呼喊声,这时的欢呼声要加热烈,也要加真切的多了这正是晚唐乃至五代时期通行于藩将和士卒们之间的规则,藩将只有用越来越多财富填满手下士卒无厌的胃口,才能保持住士卒的忠诚既然士卒们将黄袍披在了李嗣源的身上,将他捧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那李嗣源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财物来回报这些士卒们,否则他很快就会被从宝座上踢下来,摔得粉碎

一阵阵粗野的欢呼声回dàng在汴京城的上空,这是晋军在向自己的皇帝和荷包欢呼,连漫天的大雨也阻拦不住这声音居民们躲在自己的家中,一阵阵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从mén外传了进来每个人都将所有的或多或少的财物隐藏在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将自己的妻子和nv儿关在内室之中,而自己则瑟瑟发抖的看着大mén,向祖先和神佛祈祷自己能够安然度过这场劫难但是他们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粗野的晋军撞开房mén,夺走自己能够拿走的每一件东西,任何一点抗拒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财物不足以满足他们贪婪的胃口时,他们就用暴力来bī迫百姓jiāo出隐藏的财物,无论那些臆想中的财物是否真的存在抢*劫很快变成了杀掠和纵火,惨叫声和黑烟jiāo织在一起,升上天际,远远望去,一股黑气直冲云霄,好似地狱之mén在汴京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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